鄭秘書紅了眼眶,透著玻璃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孩子。
靠著窗戶坐著,像個精緻的布偶,眼睛麻木空洞。
“爺爺怎麼樣了?”江北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孩子,輕聲問。
“過了危險期,就是還沒醒過來。”鄭秘書嘆息。
“江北,你要挺住了,知道嗎?這個家現在的依靠是你。”鄭秘書拍了拍這個一向沉穩從未將他當過孩子的江北。
江北不作聲,眼裡是漫無邊際的疼痛。
“西洲說她……殺人了……”聲音低沉的難聽。
鄭秘書向上推推眼睛,夾著悲涼緩聲說:“找到西洲的那天晚上,老爺就已經知道了,已經派人處理乾淨了。”
那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那樣決絕無助的用玻璃劃破了侮辱她的人的喉嚨。
那個孩子,是有多麼痛苦,多麼恐懼……
江北點點頭,眼睛紅的嚇人。
“訊息不要傳出去。”
江北看著那個孩子,手慢慢握緊,堅定的,“她會好起來的。”
可是要多久呢?他也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她還活著,活生生的,能夠聽見她的呼吸……
江北搬了小床到病房裡,每天林姨都做好飯送到醫院裡來,紅著眼睛,匆匆放下就逃離一般開啟門跑出去,傳來低低壓抑的哭泣聲。
江北熟視無睹的繼續照顧西洲吃飯,那個一向胃口好的不得了的孩子,緩慢專注的一勺一勺瓦米,像個精緻的布娃娃,認真而專注。
動作僵硬的,小心翼翼把勺子放進嘴巴里,張合著,一小口一小口咀嚼著。
川墨推了所有的工作,總是站在門外,看著西洲。
“今天還好嗎?”川墨進門,看著那個重複機械動作的孩子,卻不是對她說。
“今天吃的多了一些。”江北伸出手擦了擦西洲的嘴角。
“慕崬今天打電話給我了,問我……”
話還沒說完,被江北打斷。
“不能告訴他,南風也不可以。西洲……不會願意讓他知道。”
那個他是誰呢?
川墨安靜的坐著,西洲卻突然打翻了碗,濺了滿桌的飯菜,油星點點。
西洲顫抖的,一臉恐懼的看著桌子,瘋狂的想要推翻它,確是卡住的,和床連在一起。
“搬走!搬走!”江北迅速大力的抱住她,對川墨說。
“沒事了!沒事了!西洲,你看,乾淨了!桌子乾淨了!”
西洲抽搐著,緊張的回頭看那個桌子,然後一點點的放鬆下來,又回到了茫然遊離的狀態。
川墨紅了眼眶,“怎麼辦?怎麼辦?”
她會不會永遠這個樣子,再也醒不過來……
江北深邃的眼底幽暗透著光,“那就照顧她一輩子……”
整整一個月,西洲在醫院裡待了已經一個月。
江北吃住睡在病房裡,一步也不敢離開。
很多時候西洲總是望向窗外,江北就帶她下樓去花園,兩個人也可以坐一天。
“西洲,等你醒過來了,我們就去瑞士看雪山。”
“或者我們去法國看梧桐樹,各種品種的梧桐,我們可以爬上去,爬到最高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很喜歡爬樹,卻害怕被我罵嗎?”
“哥哥不罵你了,不兇你了……”
“那這樣,你能不能醒過來呢?”
江北看著那個精緻的像布娃娃一般空洞的西洲,哽咽的掩面哭泣。
能不能醒過來呢?西洲,醒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