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體上滴落鮮血,一步一步走出爛尾樓,一步一步離那個骯髒的地方更遠一些,離那個恐怖的屍體更遠一些……
痛……
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劇烈的疼痛……
西洲抬頭看著路邊的路燈,恍惚的,掉落淚水。
原來已經晚上了嗎?
四周一片死寂,五年前的爛尾樓,看不到一個人……
就這麼走啊,走啊,拖著破碎的身體……
西洲上了城東最宏偉的大橋,江面上颳著夜晚專屬的冷風,西洲覺得好冷啊……寒徹入骨的冷……
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這樣呢?
西洲停下來,看著無際的江面,眼睛裡滿是茫然,忽然,她笑了。
血跡斑駁的臉上綻放笑容,淒涼且絕美。
她高高站著,快要窒息。
想死……
死了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了對不對?
也不用去見哥哥,不用見南風,不用見爺爺……
就可以忘掉恥辱,忘記一切了,對不對?
她這麼想著,覺得美好,覺得可行,實實在在的笑了……
……
“下一站去哪?”坐在後座上的川墨疲憊的閉上眼睛,輕聲問。
“十點鐘有一個採訪,現在去來得及。”戴著眼睛的經紀人翻著檔案,然後合起來。
這段時間他跑走,留下大量的工作,現在兩個人都是身心疲憊。
“咦?那是什麼?”坐在前面的司機疑惑開口,“大半夜的站在橋上幹嘛?”
“吹風吧,或者自殺。”經紀人淡淡開口,一臉平靜。
“嗯?”川墨微微睜開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
那是一條淺藍色的裙子,被風高高的揚起,女孩頭髮鬆鬆軟軟的垂在身後,有些雜亂。
川墨心裡一咯噔,某處瘋狂的向深處墜落。
不會的…不會的……
“停車!”川墨大喊一聲,嚇得司機立馬踩了剎車。
“怎……怎麼了?”司機有些驚恐的開口。
川墨下車就瘋狂的跑起來。
不會!不會!
站在橋上的西洲像是聽見了某個人匆匆跑過來的聲響,僵硬的回過頭去。
川墨看到那個孩子,眼眶瞬間紅了,不可置信的,輕聲喚她。
“西洲…...”
“西洲……”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不過三天沒見到她,這是怎麼了?
川墨雙眼通紅的看著她,滿身的傷痕,臉被打的腫起來,滿臉的斑駁血液。
“西洲……你怎麼了?”聲音顫抖的,壓抑著緊張。
“川墨,是你嗎?”西洲的聲音沙啞的,縹緲的像是霧一般從江面飄來,在空中消散。
然後他聽見孩子的喃喃聲,“太晚了……太晚了……”
“求你,求你,西洲,下來……下來好不好!”帶著極致的懇求,害怕她眼睛裡的空洞絕望,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
西洲眼眶猩紅,沾染了骯髒的血跡。好想哭,好想大大的痛哭一場,身體被風吹著就好想墜入冰窖,可是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
“川墨,太晚了……”
“求你,西洲,求求你了,下來……”川墨絕望的呼喊她,淚水瞬間掉落。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西洲深深看了他一眼,懷著絕望,悲憫,釋然……
吃力艱難的對他綻放了一個笑容。
這也許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笑了,是對著川墨呢!
藍色的長裙在空中高高揚起,這個世界最乾淨的藍色啊!她最喜歡的藍色……現在,卻變髒了,不敢再看。
寂靜的夜晚裡,響起川墨絕望無助的呼喊。
西洲!
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