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可以停止在進來的那一刻,西洲甚至願意哪怕就這樣死去。
可是時針滴答,一切沒有因為西洲心裡的悲涼有任何停頓。
好冷,好冷。
西洲彷彿掉進了冬日的夢魘裡,掉進了十五歲那個誰都救不上來的深淵裡,冷的無可救藥。
她總想著,生活不會更糟糕了。可每到這時候,生活又會給她當頭一棒,讓她意識到,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哥,你在開玩笑。”西洲微笑著,像脆弱的玩偶。
一碰即碎,一碰便毀。
江北看著她帶笑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西洲,你知道,我從不開玩笑。
晴朗的天突然變了,被呼嘯陰暗的雲遮蔽,太陽一點點的沒了蹤影。
“給你一千萬,走吧,不要再回來。”
西洲笑了,笑的太過明亮,整間辦公室都彷彿亮起來了。
她輕輕開口,聲音縹緲,消散在空中。
“哥,你知道嗎?每次我被人丟下的時候,從來不會問為什麼,從來不會想要去挽留。每一次,我都不害怕,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每一次,我想著,我還有你。你是絕不會讓我一個人,我這樣深信不疑的。”
西洲拿起鑰匙,向外走出去。
“我會走的。”
那是江北聽見西洲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會走的。
我會走的。
西洲走出辦公室,看見劉澤還在門口,對著他禮貌的笑了笑,走進了電梯。
劉澤複雜的看著她的笑容,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衝進了辦公室。
“顧總……”
聲音斷在空中。
顧江北靠著牆壁慢慢滑落,坐在地板上。
劉澤看著他,呆滯在原地。
好可怕,江北,彷彿死了一樣。
原來,傷害那個孩子,會讓他自己,這樣傷。
西洲走出公司,天色早已經不如來時那樣明媚了。
她看了天很久,然後走回家。
從公司到家,五公里的路程。
西洲穿著平底鞋,一路走回去,花了四個小時。
那樣漫無目的,靠著直覺的走著,沒過多久,傾盆大雨。
西洲仰著頭,實實在在的笑了,淚水卻順著這雨落下,彷彿從未出現。
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天已黑的不像話,門衛還是認出了她,大驚失色。
問,西洲,你怎麼了?
西洲笑著擺手,沒事沒事,這雨說下就下,沒有帶傘。
命運是那個時候預示了一切的。
豪華的商務車從她身側駛過,路面的雨水被揚起。
南母看了一眼後視鏡,驚訝,“那不是西洲嗎?”
南風聞言,向後看了一眼,只怪這天色太黑,只能看見一道小小的影子。
“西洲去找江北哥了,應該會在那裡吃飯。”
南母點點頭,說,也是。
“多幸江北是個穩重的孩子,顧老走了,這裡裡外外到是打點的很好。唉,就是可惜,西洲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父母,現在爺爺也……”
南風垂眸,看著窗外。
……
西洲渾身溼漉漉的走進家,雨水滴落了滿屋。
黑暗裡,沒有開燈,一步一步走上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