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那樂配得極好,尤其是那笛聲,悠悠盪盪的,都飄到人心裡去了,怕是老樂師才能吹得這般好吧!”課程中有音樂課的小姑娘單純地表示。
另有那心思活絡的,拉著世子夫人的手臂搖晃:“嫂子嫂子,回頭讓咱們把這本戲聽完吧,外頭的人都聽過了,就咱們沒聽過,一說起來也丟人不是?”
“是啊,嫂子,我也想聽吶!”
世子夫人也沒聽過,自是也有幾分好奇,見得一眾小姑都來央求,樂得應下。
戲臺後頭,如意班的班主看著收起笛子的文雀,心中納悶,聽這曲子很是對味兒,怎麼到他唱的時候就沒有這個情意了呢? “你道這花枝好,佔春先,當簪雲鬢嬌容顏,襯得那明月璫搖裙衫兒茜,卻不道我只愛它枝頭綠葉邊,自天然。”
戲臺上,身著百蝶穿花裙,若大家閨秀狀的花容女子手持團扇,扇上一則美人倚石,荷葉連天,花容女子做倚靠欄杆看花枝狀,有伸手攬花輕嗅,靜看花枝搖曳之態。
眸中似有些遐思,唱詞似也有些幽怨,卻又不知是怨的哪個,思的哪個,平白添了一層繾綣,最難得是那波光流轉,竟似把觀看的人都迷了去,忘了此情此景,並非蘭亭。
一曲中節,喝彩聲陣陣,還有若干賞錢被扔入臺上,待得樂聲一起,又回覆安靜,靜聽後面的曲調故事。
戲臺下面是一排排座位,有桌有椅,擺放著茶水點心,看著不錯,但跟樓上一比卻有些寒酸。
錦座之上,青年人聽得一段戲拊掌擊節,聲聲都點在了節拍上,竟似迎合臺上一般。
“怎麼樣,不錯吧!”手肘倚著小桌,坐在青年旁邊的少年人還有些毛躁不定,得意洋洋地顯擺著自己的發現,顧不得臺上那一段還未唱完。
“噓。”青年皺眉看了他一眼,待得聽完這一段兒才點頭道,“的確是不錯,名字也不錯,如意如意,聽著也是喜慶,只這本子旁時還罷了,壽宴上唱來未免悲情,不太合適。”
“他們又不是隻有這一個曲目,旁的也有拿手的,我都問了,時下的八仙祝壽也都是會的,唱得也行,就是不如這個新鮮,想來祖母也想聽新鮮的,年年都是八仙祝壽,早膩了。”少年人不以為然地說著,他可是打算拿這個新鮮博一個好的,自然下了些工夫瞭解。
“就你知道。”青年這般說了一句,聽得第二段又起,也不再說話,專心去看。
臺上的劇情已經開始輾轉,閨閣少女偶然見到翩翩少年,那蘭亭一夢動人心絃,之後便是一廂情願相許終生,結果也不過是夢醒魂斷。
“一曲蘭亭夢,當驚天下人。”
曾經一位喜愛戲曲的老先生聽了戲之後這般評價,不同於時下戲劇話本中動不動就書生小姐互託終生,最終佳偶天成的橋段。蘭亭夢依舊是小姐書生,但最終的結果是小姐離家而走,攜子而喪,那書生卻高坐大堂,迎娶嬌娘。
這樣的故事對那些頭腦發昏的閨閣女子和心思不正的書生來說,很有些警醒之意,看了多少也能正一正心思,正是因為這種緣故,所以即便是悲劇,卻還是被不少人喜愛,也不禁家中女兒去看,正好可以藉此教育一二。
戲曲這東西不同旁的,你若是不會,便是草學也能有一二相像,除非是那等天生走調,五音不全的,不然很容易被人模仿。
而外人頂多是哼哼兩聲自娛自樂,但戲班子這個行當的,卻可以憑藉著聽就記下全部的戲詞,然後回去照搬,保準兒能夠有七八分相像,剩下的二三就是細節問題了。
如意班的班主看到戲目不錯,評價高還紅火,當下就決定帶著戲班子進帝都,那裡富貴人多,還容易打響名聲,最重要的是搶個先,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齣戲是誰家的,以後再有模仿的就不怕了。
這等利益最大化的思維模式,對王平來說是很有利的,只不過依舊輪不到他登臺就是了。
班主培養的幾個孩子年齡是岔開的,那作為大師兄的小百靈途中被一位富家子弟買走之後,便有小黃鶯頂上,而等到小黃鶯之下還有小畫眉等著,依次排下來,藝名文雀的王平在第四位,而他後頭,還有兩個班主新買來的師弟,正在從基本功學起。
就這麼著,一路走來,小黃鶯才是真正登上帝都舞臺的那一位角。
“小黃鶯這唱功是越來越好了。”
後臺,班主坐在躺椅上,一邊搖著蒲扇一邊聽著臺上的唱腔,細細品味著,有些讚賞地說。
沒有戲的時候,王平都是在臺下的,他這會兒正在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