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離席,同時離開的還有其母和擦了一把汗的二嬸。
到了後堂,三人就坐,未待喝上一口茶水,便聽得皇后嗤笑:“二嬸可是嫌熱了?竟是一頭的汗。”
二嬸笑得神情尷尬,說:“宮中的火龍太熱,娘娘還要多喝水才是。”
皇后之母聞言連聲應和,少不得又問了一些飲食之類的問題,皇后敷衍地“嗯”了兩聲,便讓身邊人都退下了,二嬸的神情緊張起來,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聽得皇后問:“今年考核之後,他要到何處去?”
這等事情本是吏部考核然後調遣,皇后的二叔如今也只是禮部尚書而已,不應管到此事,但這人不一樣。
“聽你二叔說,他考核成績良好,怕是要到湖北任職。”
“何必那樣遠?你們已經逼他拋家棄妻一回了,莫不是還要再逼他一回,不必調了,既然已有梅妻鶴子,何方讓他們團圓相守,這點兒事,二叔總不會不允吧,你只管把我的話帶給他。”皇后面色從容,再不見以前一言不合便動鞭子的火爆模樣,但偏偏這樣,才愈發令人忐忑,摸不清她到底是何心意。
“娘娘還是收收心,莫要管這些閒事了,如今中宮無子,總不是好的,那些妃嬪可還聽話?”作為母親,最關心的便是女兒的身體,偏偏女兒一點兒也不上心的樣子,莫不是還念著那人?她如今已經是國母了,若是有半點兒行差踏錯。
皇后鳳眸一瞟,嘴角冷笑,彷彿已經看到母親心中所慮,道:“母親管好自己就行了,那麼多姨娘還不夠忙的,倒操心起了我來,若是真有閒心,倒不妨多送兩個妹妹進來,也好幫我分憂。”
此言一出,換得一片訕然,前一次選秀,這兩位的孃家可都是透過她們的關心送了不少妹妹進來小住,也還真有那麼幾個變成長住的,因為這個,兩人都對其理虧,便對她探聽楊澤訊息行了方便。
新年後,皇后愛好起了養白鶴,還為此建了一個鶴園,不知情的如皇帝毫不在意,宮中多有妃嬪喜好養些什麼,皇后所選也算高潔,沒什麼不好。知情的卻也只能閉嘴,生怕惹了別人注意。
遠在梅縣的王平聽聞此事,啞然失笑,她倒是真沒想到,管鍾婷對白鶴也有了愛心,她可是曾幹過虐貓之事的人,哪裡會用心養什麼白鶴?待看到自家梅園之中的白鶴,一時靜默,若是她以此為念,也是難為了。
對女子總是比較寬容的王平回憶起那個明媚霸道的少女,不由一嘆,這皇后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再有兩年,便該是終局了。
兩年後,風平浪靜,皇后之父榮國公病逝,其子丁憂降一等襲爵。
三年後,皇位穩固,京中並無皇后被廢的訊息傳來,管家依舊是皇后孃家,雖最高官位只是管家二房禮部尚書,但風光依舊,並無不妥。
就在王平覺得自己時日不多的時候,皇帝組團南巡,途徑山西,路過梅縣,那個曾經肆意揚鞭毫無顧忌的女子套著層層華麗的服飾,緩步走下車輦,路過他面前的時候,那裙裾停頓了片刻,一如多年前只留下一個華麗的背影。
又半月,楊澤病逝,時年二十四歲。
其時,皇后正在法門寺參拜,合十叩首,心中許願,若能有來生,願得兩依依。後,篤信佛教,素衣齋戒以為贖罪,自此絕歡愛於帝王,卻仍得其敬重,善終。
第13章
“聖旨到!”
左相府中開啟中門,傳旨的太監揚著下巴,雙手捧著一卷明黃走入庭中,左相帶頭,在早就擺好的香案前跪下,聽太監宣旨。
“……聞卿家三女家承鐘鼎,淑慎有儀,堪為朕之五子良配,冊之……”隨同聖旨一同而來的還有一箱箱聘禮,華彩滿堂。
左相面色沉靜地領旨謝恩,還不忘招呼那公公兩句,得了幾聲恭喜,其長子已經喜形於色,翹著嘴角捋起了鬍鬚,儼然已經是皇親架勢了,次子倒還有幾分小心,與那宣旨公公打探了一下聖旨何來,知道是淑妃特意求的,一時也說不出話來,還要應承兩句“同喜”。
“父親,娘娘怕是疑心咱們。”送走公公之後,次子小聲說著。
左相默然點頭,他何嘗不知道這點,婷兒的脾氣縱然刁蠻霸道,但在外人面前卻也有收斂,小時也常入宮,都是被人誇做大方直率的,至於鞭打下人之事,誰家的下人不捱打,捱上兩鞭子頂多是皮肉傷,並不傷筋動骨,如此也算是良善了。
只……左相可是知道家中那兩個是怎樣傷的,更知道婷兒是如何膽大算計了皇子,只不過,三皇子並不為他所看好,那件事他便只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