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聲發現跟星遙對話比跟女王對話更有意思。
她把自己諷刺得更加地痛快淋漓。
雖然那些話讓自己很不爽,不過他就像生病的人喝了一杯很苦的藥一樣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渾身做了一場熱身運動。
他營聲聽膩了阿諛奉承的假話。
假話只是讓自己得意一時,但是接下來會是更漫長的空虛。
只有真話,使他覺得踏實。
為什麼留著孔雀島女王留了這麼多年一直不捨得殺掉。
除了因為時間一長,仇人之間也會產生莫名其妙的感情之外,
她就像他的一劑良藥。
每當他覺得自己病入膏肓之時,他需要她來提振他的鬥志。
沒有她,他就覺得自己沒有了對手。
那會很無聊的。
這丫頭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喜歡!
為了能夠讓她像她娘一樣被他獨佔,他必須讓她被判死刑。“死掉”之後,他就可以把她關起來,看著她一頭黑髮變白髮,聽她極富智慧的諷刺,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因此他必須讓她認罪,承認自己就是米星遙,為了報她母親的仇,企圖潛入宮中興風作浪。
她必須承認她就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妖精,妄想當上太子妃,然後透過太子控制所有的人,最後實施自己的報復計劃。
他知道這種妖精的弱點,只要把她的手和腳套上鐵鏈,她什麼反抗的力量都沒了,只能任他宰割。
她的手指被夾上了木棍。
“不知道太子有沒有跟你說過,拶指很痛?你應該不會忘記他鮮血淋淋的手吧?”營聲奸笑著問她。
“原來太子的手受傷是你的傑作。”她這才知道他之所受傷是因為受了這種酷刑。他從未跟她提起過,是怕她聽了難過嗎?
“真是無知者無畏。”營聲揚了一下手。
兩個獄卒開始用力地拉。
她感到骨頭與肉漸漸被擠壓,手指無力承受這樣的暴力,暴力化成了劇痛,從指尖透過神經逐漸傳遞到心臟,心臟也被擠壓。
這就是朱琦曾經痛過的痛嗎?
她閉上眼睛,想起那天她抓住他的手,他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喚。
的確很痛。她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呼吸被刺骨的疼痛控制。
這種痛怎麼這麼熟悉?腦海裡某些記憶被啟用了,她看見自己的身體被汽車的鋼板和安全氣囊擠壓著,痛到幾乎昏厥。
車子在翻滾,她被甩來甩去,安全帶勒進了她的肩膀,血滲了出來。
她絕望地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上掛著的水晶照片。
那照片也跟她一樣在空中翻滾。
那照片很清晰。
竟然與朱琦長得很像,也是這樣毛刷一樣的臥蠶眉,湖水一樣深的眼睛,只是髮型不一樣。
她伸出雙手想擁抱他,似乎這樣,就再也不會跟他分離。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是她在這裡生活得太久了,連她記憶中這麼重要的人也換成了他了嗎?
又或者,在她曾經生存的世界,有一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人?
呵呵,她忍不住笑,怪不得,第一次相見,就沒覺得他陌生,就自然而然地把他當成了值得信任的朋友。
營聲見她臉上現出的不是痛苦,而是笑容,忽然很嫉恨。
為什麼給她們施加的痛苦絲毫不能擊垮她們的精神?
是在蔑視他的能力嗎?
他嫌獄卒用力不夠,自己衝上來奪了獄卒手中的繩子,使上吃奶的勁拉扯。
痛!生命被擠壓出身體的那種痛。
她全身冒出冷汗,人開始變得虛脫,心臟在痙攣,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