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有那麼點私心的。
只是私心也會一天一天地膨脹,直至在心中像個氣球似的“啪”地炸開,爆得他滿眼都是飛舞的碎片。這時,才會驚覺。
——原來如此。
“喔,堀川君?”
安定的聲音將少年從心緒中拉扯了出來。
來人正是一臉憂慮的堀川國廣:“主人今天早上在冰箱裡留了一碗粥,我見她遲遲不出來,怕餓著了對身體不太好,就自作主張熱了一下,不知道……”說著他抬了抬手中熱氣騰騰的瓷碗。
“難為你這麼上心了。”見小傢伙如此擔憂,安定不由站起身,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隨即拽過清光,使了個眼色,大意是說“我們就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兄弟!”。
……這都哪跟哪。
雖然不情願,不過還是乖乖接過了瓷碗。小國廣輕輕鞠了一躬:“那就,拜託清光先生了。”
“啊……嗯,我會盡力的。”少年難為情地撓了撓後腦勺。
安定似是看不下去了,在旁提醒道:“不是盡不盡力,而是一定要讓主人恢復以前的樣子。”
“好好好,就她那怪脾氣……”
黑髮少年嘟嘟囔囔,卻還是朝著睦月的房間挪動了步伐。
“安定先生……就這麼拜託清光先生真的行麼?”小男孩躊躇地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
“放寬心放寬心~”安定重新席地而坐,呷了一口茶後笑道,“你看,太陽快出來了。不如一起坐下來喝口茶吧?”
深藍色的眸子裡氤氳著小國廣所分辨不清的情緒。
清光可是出了名的“黏人精”呢。
然而“事與願違”這四個字總是在出人意料的地方蹦出來嚇你一跳。
“哇啊?!……清光?嚇死我了你!”
正準備搞突襲的少年將手搭在了門框上,還未使力門便自動開了,緊接著在屋裡的少女由於面前的身影而嚇得抖了三抖,扶住了門框以後撫了撫胸口,訝異地睇著少年,似乎意料不到他的到來。
然而清光同樣很驚異,上下看了看,盯得睦月背後發毛。
“你……沒事?”
“啊?我能有什麼事?”睦月摸不著頭腦,“等等你能別這麼盯我嗎,我會誤會的……”
咳咳,此“誤會”非彼“誤會”。
“……”
少年突兀覺得心累啊,這哪裡是主人簡直就是祖宗,打又下不去手罵也下不去口,捏著碗邊的手捏緊又鬆開,到最後只是一聲長嘆:“……算了,沒事就好。堀川給你熱了點粥,要吃嗎?”
“哇!餓死了餓死了!大魔王……呸,小國廣給我熱的粥!等等他還會熱粥?”顯然是太久沒有被犒勞過,睦月顯得興奮異常,接過粥就不顧形象地刨了起來。幾乎是一口氣全吃進肚子裡,少女擰著眉毛打了個飽嗝,抬眼望著滿面疑惑的清光。
“請你轉告小國廣,很感謝他的心意,”她嚴肅地說道,“可他把粥底煮糊了。”
“……”
清光接過碗,作勢欲走,卻被睦月一把拉住。只見她一臉神妙地把他往屋裡拽,“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給我進來!”然後“砰”一聲關上了門。
忽然,睦月屋前的草叢無風自動。
“咦,居然關門了。”
“是不是主人知道了我們在偷看?”
“噓~這不叫偷看,這是正當的關心。”
“……哼,無聊。”
“鳴狐肚子有些餓啦~”
至於這群打著“關心主人”的名義的刀劍男子們的事,我們就暫且不表了。
再說被拖進了房間裡的清光——此刻正坐在睦月的被褥上,注視著少女從枕邊一堆雜物中翻找出了一張皺巴巴的信箋紙,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前幾天她剛來的時候帶著的那封信……的殘骸?
“我一直在琢磨這封信啊,越琢磨越不對,這個章,你看這裡,”說著她指了指落款處那個黑色的章印,“我才想起這個跟政府的章好像!”
“嗯?我記得你當初說的是‘聽說來到這裡’能怎樣什麼的……難道不是聽人說的麼?”
她交叉雙手抱臂思考了一下:“並沒有,只是看了一下信,你看這開頭就誘惑我不愁吃穿那我還等什麼,像我這樣飢寒交迫生活艱難的窮人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了!跟被包養了似的!”
看著睦月大言不慚的樣子,少年無力再搖頭,接話道:“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