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看到他一剎那的失措。
“我——”他反應敏捷,看了秦遙一眼,“她愛的是大哥你,你也愛她,不是麼?”
兄弟倆為這個問題沉默,仍是秦倦先打破這尷尬的局面:“你們相愛,所以——無論我怎麼想,都是沒有意義的。”他不看秦遙的臉,語氣帶了七公子慵懶而低柔的聲音,“大哥,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明天,你們收拾東西,我帶你們走!至於死不死的問題,再想也是於事無補,大哥若想為我好,那就不要讓我煩心,好不好?”他的語氣似是很溫柔,帶一點意猶未盡的懶散,但完全不容人反駁。
秦遙微微震憾於秦倦無形的壓迫力,也在這一剎那驚覺了秦倦的成長,而自己——卻仍是那個懦弱的自己,不敢反抗,不敢掙扎,不敢逃,也一一不敢愛——她——
他從秦倦身上看不到死亡的陰影,只看到在美麗的外表之下驚人獨立而堅強的靈魂——不死的靈魂!
秦倦沒有再說什麼,但秦遙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話已說完,自己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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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箏怔怔地看秦遙緩步走了回來,而秦倦依舊站在那亭子裡,負手望著夕陽。
秦遙自薔薇花海而來,人美花嬌,瞧起來像一幅畫,但遠遠的,完全瞧不清面貌的秦倦,那主導一切的壓迫力,已從那邊直壓到了這邊。
左鳳堂看看秦遙,又看看秦倦,忽然明白,自己所以會留下,會甘心為秦倦做那麼多事,並不是因為這一張麗顏。秦倦就是秦倦,為什麼秦遙瞧起來像一幅畫,而記憶中的秦倦卻只有那低柔的語音與卓絕的謀劃?因為秦遙就是那一張臉,一張溫柔的臉;但秦倦並不是一張臉,他是一種強勢一種才智。至於美與不美,完全不相干的——這就是為什麼秦倦總令人忘卻了他的長像——即使他生著一張女子的面容,即使他也如女子般荏弱,但他卻有驚人強硬而極具侵略性的靈魂——犀利而幽冷,主導一切的靈魂!
秦箏看著秦遙走到她面前,目光定定地,臉色蒼白。
“箏!”秦遙喚了她一聲。
而秦箏的目光自他臉上移過,緩緩移向秦倦。
她看了秦倦一會兒,又回頭看秦遙。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低聲笑了起來:“你們和好了,是麼?或者,你要告訴我,你從未恨過他?你們兄弟心心相連,血脈相通,你心甘情願受這十年欺辱,而他這十年也飽受折磨?”她退了一步,笑靨如花,“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懷疑我是不是認識你,大哥!”她語氣奇異地吐出“大哥”這兩個字,笑得越發燦爛,又退一步,“你明知道我誤會他,明知道我恨他,你為什麼都不說?我恨了他十年,十年,你懂麼?”她語氣很飄忽,像夢囈,但她的眼睛在笑,“十年啊!你明知道我誤會,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等到今天才開口?你存心讓我恨他,是麼?”
秦遙剎那間臉色慘白,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他為什麼不說?
“我很奇怪,究竟我為誰抱不平?為誰痛苦了十年?為誰恨他十年?而你——”她一字一句地道,“卻告訴我,我恨錯了,我痛苦錯了?你——當我是什麼?你關心過我的感受麼?我認識了你十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她慢慢收起笑臉,再退一步,準備掉頭而去。
“箏!我——我不是存心的!”秦遙脫口而出,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秦箏輕輕地笑了:“知道麼?我本以為,我是瞭解你的。”她半邊面頰在夕陽下,豔若朝霞,“甚至我一度以為,我們——是相愛的。你像一個在外面受盡欺凌的孩子,回家後需要人安慰,需要有人關心,需要有人可以依靠!我以為你善良得不敢去恨,所以我替你不平,我替你恨!但是今天,你給我一種感覺——你明明知道許多事,你不說;你甚至強迫你弟弟出人頭地,就用你的犧牲——你在扮演一個受害者。也許你自己並不覺得,但你明明就利用了你的犧牲,扮成了一個最可憐的人。你希望我陪著你,讓你依靠;你希望弟弟成為人中龍鳳;你希望兄弟和好如初;你卻又希望我恨他!這就是你的想法?你不是壞人,我知道你的希望沒有錯,沒有惡意!可是,你只顧著你自己,你利用你的可憐來強迫別人完成你的希望!你看到了,這十年,我很痛苦,他又何嘗好過?這就是你所想要的?你——從來不顧別人怎麼想,你不是最可憐的人,你是最自私的人!”她摔開秦遙的手,掉頭就走。
“箏!”秦遙一把攔住了她,臉色蒼白,“是,我承認我並不像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