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逞強,受了那麼多苦的人,只配去好好休息。
聽他這樣說,連一邊呆若木雞,怔怔地聽著的秦箏都震動了一下,往這裡看來。
“你哪裡病了?嚴不嚴重?”秦遙緊張極了,盯著他的臉仔細看。
“我——”秦倦開了口,卻不知如何往下說,他怎麼能說自己命不長久?怎麼能說他已無藥可救,早已必死無疑了?他怎麼說得出口?
秦遙見他這樣的神色,心裡微微一陣發涼:“你——”
“我——”秦倦斂去了那種激動的神色,淡淡散出了他的冷靜與淡然:“我們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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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遙與秦倦並肩走向薔薇花海的另一邊,那邊有個亭子,沒有名字。
秦箏遠遠看去,依舊是那一臉失魂落魄,不知想的什麼。
“我——”秦倦低頭看著腳下的薔薇,令秦遙看不清他的神色,“我不想騙你。”
秦遙亦是低頭去看同一朵薔薇,那是一朵蒼白的薔薇,還未全開,卻已現憔悴,將要凋去了:“你說,我聽。”
“我不想讓箏知道。”秦倦輕輕地道,“很可能——過不了冬天。”他沒說是誰,但誰都清楚他說的是誰。
秦遙沒有說話。
良久之後,他似才懂得發聲:“真的麼?”他沒問為什麼,因為假如事情真的糟到這個地步。無論為了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重要的是真的麼?重要的是怎麼辦!秦遙雖然性情懦弱,但他並不糊塗。這一句問出來,他眼中的淚也隨之掉了下來。
“真的。”秦倦低低地苦笑,“我已是死過幾次的人了。死不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大哥你。”
“你怕我傷心。”秦遙帶著淚笑,因為他有一張過於秀麗的臉,所以那笑看來分外悽美,“你終究還是為的我,我相信你只要有一分在乎你自己,今天的情形就不一樣。”他搖了搖頭,“你怕我會受不了,你知道我不會讓你死,可是你卻存心不好好照顧自己,是因為我讓你活得很累?”
“大哥!”秦倦抬起頭來,微微地嘆息,“這世上誰不活得很累?但誰能因為活得很累,便可以輕易去死?我並不想死。”他踏開一步,遠遠地看那紅紅的落日,眉宇間有深沉的抑鬱,“我只想回來,帶你走,帶箏走,隨便去哪裡也好,只要我們一家在一起,做什麼都好。可以安定地過日子,可以像從前一樣——我知道大哥很愛我,我知道我更應該過得快樂,愁雲慘日,不能補償什麼。只可惜——”他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秦遙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才會回來?”
秦倦搖頭:“我一直想回來的。”他的神色很是蕭瑟,“但千凰樓不能沒有我,幸好,我已為它找到了新的主人。”秦遙目光極其複雜地看著他,有傷感,有遺憾,有愛憐,但更多的是驕傲和惘然:“二弟,我能幫到你什麼?”
“不要救我。”秦倦輕嘆了一聲,“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想求王爺找御醫救我,但不要,大哥,有骨氣一些!我們走,離開這裡,即使要死也該死得有尊嚴!”他望著夕陽,影子拖得很長,“我回來,其實也未想清楚要做什麼,只是要帶你和箏走,離開這裡,離開敬王爺。十年之前我不能救你,十年之後,我若再不救你,那就是該天誅地滅、天打雷劈了。”
“不救你?”秦遙的語氣與秦倦一般飄忽,“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太高了麼?你讓我看著你死?你怎麼能這麼——”
“殘忍?”秦倦低聲替他說了出來,然後低聲笑了起來,“大哥,難道你還以為你二弟是當年那個溫柔的孩子麼?”他有一句話始終未說出口,不一樣了,自從秦遙踏入敬王府的那一天起,就永永遠遠不一樣了,他永遠不會再是那個溫柔的孩子,永遠不是!
“不會再是了,”秦倦背向著秦遙,“你的二弟,也未必見得是什麼好人,這幾年傷害過的人命,也是不計其數。”他想著那場爆炸,“我不願死,但我該死,我並不怨。”
秦遙有些發愣,這一刻的秦倦,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二弟——”
“不要再說了,”秦倦微微有些煩亂地打斷他的話,“先離開再說好麼?我告訴你我命不長久,並不是在要求大哥你為我做什麼,而是在要求你不要再為我做什麼!大哥,你該好好為自己想一想,想想箏,想想你們的將來——”
“你——愛箏,是麼?”秦遙打斷他的話,突然問了一個秦倦完全想不到的問題。
秦倦呆了一呆,秦遙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