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嘉。小女人興風作浪,惹出今日這場風波。正引來惡狼環飼,卻不料被她再添一把火。就不知待會兒過後,周遭餓狼還保不保得住各自身後託著的尾巴。
“是察覺何處有異不成?”三人之中,金太后當先發話。一來老太太對這事兒看重,急著探明期間真相。二來太后對桐麻樹驟然落葉也十分好奇。她宮裡侍養花草不少,這等稀奇事,除開鬼神之說,還真就未曾聽聞。
小太監趕忙叩首,再抬頭時,卻是一手指著那樹,答得十分有底氣。“回太后娘娘的話,奴才仔細檢視了樹幹下面一截,發現底部往下,至樹根都十分潮溼。用手摸了把泥土, 溼潤,指尖輕輕一攆,那泥土竟就粘在手上。”
顧長德立馬叫人試過,果然,正如小肖子回稟。
“這幾日天兒熱得很,一日沒曾落雨。若是無人灌了許多水進去,萬不該如此。奴才又去查探過周圍幾株花樹,都是欠著水分,連泥土表面都不曾澆透。”
“怪只怪奴才沒經甚大事兒,事發時太過慌張,便是察覺這樹澆水有些過,卻未細心比對過,也就沒能及時稟明管事公公。”小太監面上有些忐忑,既羞愧,又懼怕。
好在此時衛甄跨前一步,另有要事啟奏。
“啟稟皇上,微臣也問過宮門口管事太監,這幾日的確有三個臉生的小太監,執了腰牌,推著架子車,說是總管交代,花園裡草木精貴,澆水施肥懈怠不得。連著兩日,都是早晚各一次,每次三車往裡面運送。”衛甄喚來那御花園值守太監,那人趕緊呈上標記有腰牌番號的小冊子。
這會兒倒是說清了真有人藉著當差時候,滿滿幾缸子水都往這樹底下灌了去。可澆水多了,腐壞根系,也不至兩三日內整棵樹都枯萎了枝葉吧?這株桐麻樹可是七百年老樹,盛京暴雨時節,也不是沒有。
事情到了如今地步,這樹被人動過手腳,事情真相昭然若揭。可謎底如何,還是叫大夥兒心裡癢癢。
金太后緊繃的面色終是緩和下來,再看那樹,餘下的便是疑惑。“單這水恐怕不成。”果然是親自侍養過花木之人,非蘇藺柔那等名不副實之人可能匹及。
“太后娘娘,那人送水進來,卻是另有用途。”小肖子心裡有些後怕,若非衛大人一言將他點醒,這條小命怕是得丟了。
“這水的用處,是用來沖洗周遭餘下的氣味兒!那人真正使的法子,卻是極其偏門兒。莊稼人喚作‘燒株’,奴才師父教過,書本冊子裡,該叫做‘肥害’。原本肥害只是尋常人手生,侍養花草時施肥不得當。而這顆桐麻樹,卻是有人故意加了料,且大大加重了分量,連著幾日日日灑下藥粉。過後再使力沖洗,湮滅痕跡。”
說著自袖兜裡掏出一巾帕,緩緩開啟,薑黃色手帕上,堆著一小撮白色粉末。
“這是奴才在幾步遠花壇邊兒發現的細粉末子。奴才聞了聞,正是宮裡分派下來,每月都有份例的肥粉。這粉末往日都是用在給萬歲爺和各宮裡娘娘殿裡擺放花草上,免得屋裡留下施肥氣味兒。御花園裡花草,除了極是精貴幾盆,旁的都是另外照看,這粉末卻是用不上的。”
方才小肖子提到腰牌時,皇帝跟太子已然沉了面色。這會兒又提到宮裡分派份例,更是沒了好臉。
內務府,竟又是內務府生亂!元成帝不算俊毅,卻方正威嚴的面龐上,隱隱現了厲色。幾年前宮裡那番清洗,內務府,莫非又想死灰復燃?
底下人竊竊私語,對御史口中不祥之事,已然搖頭唏噓,紛紛避得遠些。敢借由天意說事兒,欺瞞當今聖上,加害大魏儲君……這案子一經徹查,怕是直接就得要命。
冷眼掃過那御史,皇帝微微眯著眸子,連著一旁太后也閉著雙眼,緩緩 起佛珠。
“段祺郜。”
被元成帝陰鷙目光釘在原地,小老頭嚇得汗溼衣襟,聲音都有些哆嗦。“皇上,老臣冤枉,老臣絕無加害太子殿下之心!微臣也是心心念念惟願我大魏江山永固,故此才一經聽聞這等不吉利之事,立馬趕著上了奏摺。怕只怕稍有差池,是為老臣監察不明之故,無顏地下面見先皇。”說著便拉起袖擺一角,嗚嗚悲鳴。
小老頭不愧歷經兩朝,雖則心裡嚇得不行,面上也不過沒了血色,尚自掙扎。“微臣以為,此事徵兆之說已破,便該立案候審,嚴加審查。老臣亦是為奸人矇蔽,倘若無人拿太后宮中榕樹一事,三番兩次趕著往老臣跟前進言,老臣萬死不敢參奏太子殿下!”
宗政霖眉頭一挑,眼底只餘譏誚。好一個反覆小人,這是存著保命打算,推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