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心有疑惑之際,突地有人疾行而來請馬車上前,見來者暗藏焦慮,她的眉頭跳了一跳。
馬伕揚鞭迅速上前,愈往前只覺氣氛愈發凝重。待馬車一停,瀲豔推開雕花車門,皇帝面無表情地上了馬車,同時交待道:“幫娘娘把頭紗帶上,下去宣太醫上來。”
龍涎香散著些許血腥之氣撞入鼻間,沈寧看向坐在身側的男人卻神色如常。
瀲豔頓時臉色大變,“主子,您受傷了?”
第七十七章
皇帝策馬急馳回到白州,城中已被黑甲軍統領徐翰親率黑甲軍封鎖城門,他入了城,立即陰沉質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徐翰與張知州跪在地下冷汗涔涔,徐翰道:“娘娘今日興致好些,出了屋子到後花園遊玩,卻只許張夫人與瀲豔姑娘陪同,奴才派人守在外頭眼皮直跳,故而遣人送了茶水進去,不久那奴婢一聲驚呼,奴才立刻闖進園中,卻發現張夫人與瀲豔暈倒在地,娘娘……不知所蹤。”
“混帳東西!”又是花園!又是花園!往後他定不讓她再去花園一步!
“奴才罪該萬死!”徐翰急急道,“奴才發現娘娘失蹤,立即讓人封鎖了宅門與城門,並且喚醒了張夫人與瀲豔姑娘後,得知……”
“得知什麼?”
“得知……是睿妃娘娘打暈了他們。”張知州戰戰兢兢地接了口。
皇帝下顎緊繃,額上青筋暴出。她居然還敢逃!
“陛下,娘娘一身華服,在宅院走動也是顯眼,如若出城定要換裝,奴才發現得早,故而奴才斗膽認為娘娘還藏在城中。”
“那便挨家挨戶地找!”東聿衡咬牙切齒,“挖地三尺地找!”
徐翰不敢說他已派人找過一遍,立刻領旨再加派人守全城搜尋。
東聿衡猶嫌不夠,將駐軍也調遣進來,一時如潮水般計程車兵湧入城中,甲冑摩擦之聲乾脆整齊,黑鴉鴉的都是人頭。白州百姓人心惶惶,完全不知官家為何如此大的陣勢。
“陛下,將士們都不知娘娘尊容,卻該如何尋找?”張知州問道。
“娘娘因病削瘦,把城中所有瘦弱女子全都帶來見朕。千金小姐至街邊乞兒,不許放過一個!”
“是!”
皇帝登上塔樓,陰沉地注視著密密麻麻計程車兵跑入大街小巷,挨家挨戶地搜尋沈寧。他緊抓著木頭的欄杆,幾乎生生掐下一塊來。
白州百姓有大膽的偷瞄塔樓,見了紫色行服上的雙龍吐珠圖紋,立刻知是當今皇帝陛下,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急急忙告知身邊諸人,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得知天子御駕親臨,都揣測是否捉拿朝廷要犯,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隨著天色逐漸陰暗,抓來形形□□的女子卻惟獨不是他又愛又恨的人兒,皇帝愈發臨近爆發邊緣。夜幕降臨,士兵帶來最後一批害怕不已的女子,東聿衡一一細細打量,最終一無所獲時,他憤怒地一掌拍在欄杆上,掌印竟應聲嵌入了實木中。
“再找!”他怒喝道。
張知州畏畏縮縮地上前,“陛下,天色已暗,將士們怕也不能仔細尋人,不如明日再……”
“廢話少說!”東聿衡將其喝退,站在欄前竭力剋制自己心頭紊亂,當初聽她染上花疹還可強行鎮定,如今她擅自逃跑竟就能讓他提心吊膽,他也是愈發能耐了!
沉沉吐息兩口,皇帝凝視前方神情凝重地沉思了許久,隨後他身形一動,召來萬福,“去把平日裡伺候娘娘的奴才都押至刑場,除卻黃髮垂髫,不,只除總角稚兒,全城人等都到刑場去,一個也不許漏下!”邊城總是人口稀少,白州兼轄區統共兩萬餘戶,一城大抵八千戶。
萬福心憂皇帝所想,但見主子臉色也不敢多言,躬身領命。
一個時辰後,白州北門刑場火光通明,全城百姓都被聚集於此,甚至連足不出戶的大家小姐也被帶了出來,哭哭啼啼地撲在奶孃懷裡,也有嬰兒在孃親懷裡大聲啼哭,一時攪得人心惶惶,刑場上頭跪著兩排犯人,知州夫人與小姐竟然也赫赫在列。惟有知情者才知這些全是睿妃院裡的奴才。
張夫人院中的小丫頭板兒站在底下,握著旁邊剛來兩天的粗使丫鬟小巧的手,渾身瑟瑟發抖,想哭又不敢哭,“小巧,小巧,怎麼辦,怎麼辦,畫兒要死了,夫人和小姐也要死了!”
小巧憂心忡忡地看向刑臺,也不知是在勸板兒還是在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
廣德皇帝策馬而來,大步流星走到刑審臺上。底下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