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知道,英宏追查梅貴太妃死因的事已經有了眉目,英宏查到,當年伺候梅貴太妃的宮人穩婆陸續因為各種原因死去,就只有一個宮女例外,這個宮女當年同梅貴太妃分外交好,在梅貴太妃被皇上寵幸有孕後,倆人並不因身份的懸殊而疏遠,經常彼此照顧,在梅貴太妃難產時,有人曾經看見她去過產房,巧的是,第二天正值一批宮女滿了年齡外放的時候,那名宮女也正在其例。
當聽說當年伺候過梅貴太妃的宮人穩婆竟然先後死得一個不剩時,英宏更是疑心,在得知還有一個可能知情的人活著時,他下了嚴旨,命心腹暗自去民間訪查,而前些日子已經信來,那個宮女已經在江西的一個小山村裡找到,如今,正在進京的途中。
對於這個訊息,我也是意外的,原本只是設了那樣的局來離間英宏和太后的關係,卻沒想到,後面引出來的事,倒愈發顯得那件事是真的一般了!
看著太后陰鬱的臉,我知道,在英宏面前,我得做點兒什麼了,英宏當時告訴我這件事時曾經說過,如今我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也準有我的話,他才聽才信。
哼哼,若是一個人心裡自己已經存了那樣的猜忌,那麼接下來需要的,就只是一言半句的煽風點火了!
太后終於抬起了頭,她的眸子裡亦有了陰冷之色,言語裡依舊淡淡的,“知道了,你們退了吧。”
看著太后鬢邊些許白霜,我的嘴角慢慢浮起一縷笑意,向她屈身一禮,我曼聲道,“臣媳告退。”
才回到流雲殿,就見小茶迎上來,“娘娘,二位都在內殿裡坐著呢。”
我點點頭,急急進屋,門邊上裁雪才挑起簾子,大娘正對門口,就看見了,連忙起身,
道,“凝兒回來了。〃
“娘,母親,”我解下孔雀翎的大夔往小青手裡一塞,顧不得怕她們擔心,急急道,回去時告訴父親,如今女兒在宮內的境況很是艱險,太后已經很明白的將矛頭指在了女兒的身上,只是礙著皇上,女兒又防得緊,這才無奈何.〃
娘和大娘一聽這話,全都白了臉兒,齊齊站了起來,我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步子,忽的站住,“父親往日矯奢慣了的,可是前年裡女兒回去時,家裡卻一改往日風格,竟是極清簡起來了,嗯,這樣很好!〃
大娘忙道,“還不是看了你的信,加上你父親到底也是在官場上走慣了的人,知道這會子你在宮裡還不能為大,卻又是人最恨的,難免就將茬兒找到家裡去,日趕夜趕的,將家裡往日的擺設全都撤了,沒想到,竟真就用上了,前年裡皇上走了後,你父親慶幸了好些日子呢。
我又點點頭,“如此很好,只是,”說到這裡,我的語氣一重,“不是我這個做女兒的在背後說父親的不是,父親的為人向來如何,不必女兒說,二位母親是知道的,家裡如今表面上清廉,金銀珠寶定是搜刮了不少的,這會子我也顧不上說他什麼,只叫他藏妥當了罷,如今正在風頭上,別叫人抓到話把子,那些言言們狡詐著呢。”
娘和大娘連連點頭,我走得腳痠,於是走去暖炕上坐下,得好,只是原本清冽的香氣被炭氣一烘,倒變得香濃起來,燻得人難受。
暖炕邊上一盆紅豔的梅花正開,彷彿是才開了盒子的胭脂,
揉著額頭被人輕看,
我突然又想起一事,“父親前些日子有信進來,說為什麼大哥哥的言職太低,你回去告訴他,自從我掌中宮風印,不服的人太多,言官們討厭得緊,一日日的上摺子,我為避嫌,已經主動回皇上,父親和大哥哥的官職絕不可升晉,叫他暫時歇了這個心罷。”
大娘此時正在袖子裡欲往外拿著什麼,那手在袖子裡欲進不出,頗為尷尬的樣子.
聽我這樣一說,忽然神色間有些古怪起來,我奇怪,用詢問的眼光看向大娘,大娘無奈何,只好將手從袖子裡抽出來,手上捏著一封信,信上的字跡蒼勁飄逸,是父親的筆跡。
看著娘和大娘尷尬的表情,我心裡一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封信裡的內容我不看也知道了。
然而到底接了過來,只輕輕一掃,心裡的火兒就忍不住的往上躥,父親見我在大哥哥的事上並沒有什麼動靜,有點惱火的樣子,雖然信上的措辭是極小心的,但字裡行間,隱隱全是要我為壯興家族勢力上心的話語。
不忍心娘和大娘在大年下的看我的瞼色,只得將心頭的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向她們笑
笑道,“回去轉告父親,常言到小不忍則亂大謀,該韜光隱晦的時候,就得先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