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郡緊鄰著首都絳城,隸屬連州,是全國最大的郡。
臻鋮就道:“我外祖家也在獻郡,到時候我與二兄一道去看‘逐除’好了,去歲我就見幾位表姐買了面具和鼓,扮疫鬼的人來的時候戴著面具擊鼓,它們就會撒來一把江米糖,然後躲開哩!那江米糖撿了來吃,來年便不會得病!”
“我覺得還是獻郡的有意思些,”趙元興致勃勃地說,“絳城每年也有,卻都在下坊裡才有,那裡逢年節柺子可多,阿父不允我去耍,不過我也有一面甲遜帶回來的鼓……聽阿父說,宮裡的氣勢宏大,光扮演倀子的童子就有百餘人,還有方相氏和十二神獸,只是沒有民間人人都能擊鼓來得有趣。”
原珏聽了挺高興,拍著胸脯道:“你覺得我們獻郡的好,我就給你帶一個方相氏的面具!”
“我也給你帶獻郡的漆畫鼓!”臻鋮不甘示弱。
一旁跪坐的婢女們都捂嘴嬉笑著,氣氛難得歡快。
此時虒祁宮裡卻頗不平靜。
範蘭倚在羅漢榻上,一身碧色羅衣勾勒出優美的曲線。她遺傳了范家老祖母的外貌,柳葉眉,多情盈水的眸子,牛乳似的面板,烏黑柔軟的長髮斜挽,一支水色極好的碧玉簪垂下一串細碎的米珠。
她斜撐著額頭,眉頭微蹙,盯著還在不斷輕顫的珠簾沉思。
“娘子在想什麼?”服侍範蘭的宮婢如錦手捧一碟水晶梅花糕,輕聲問道,“可用些糕點?”
範蘭垂眸,咬了朱唇推開糕點:“我在想,我那嫡母怎地還那般愚蠢。”
一月前虞氏使人給她送了信,信的內容讓她又驚又怒。女子在這世上生存不易,唯靠家族庇佑,一人犯錯,便會連累同族同姓,范家女不愁嫁,皆因教養好絕不為妾,在世人眼裡就是高貴的大姓女……若不是憑藉這名聲,她一介庶女,也不能在宮廷裡順利升到了世婦的位置。
如今她年華正好,又為陛下生育了孩子,虒祁宮裡除了祁嬪和趙靜,再沒人能動她。
若真讓范家嫡支姐妹二人嫁給一個庶子為妾,從此往後范家女將從高高在上的位子跌落下來,她在宮裡也會遭人恥笑……她的女兒,也會因為她的表姐妹而被其他王孫瞧不起!
虞氏一開始在信裡有所隱瞞,並沒有說為何好好的趙諶會蠻橫至此,父親又為何竟然會同意這種荒謬的事情——除夕前妃妾可以請家人進宮相見,她便召虞氏進來,細細詢問,虞氏才不得已告訴她。她這嫡母,一輩子順風順水,想問題明顯就簡單了些,利慾心重,偏生把旁人都當成傻子……可是趙諶未免太過分!他這樣,明顯就是趁機報復范家!
“對,我不能袖手旁觀,”範蘭想著想著就坐起來,起身在柔軟厚實的地衣上來回走動,“這事既然牽扯到了棠娘她們,也就跟我有了關係,我得想想辦法。”
如錦也跟著思索,開口提議:“娘子不如去找祁嬪小君?奴婢聽聞,祁嬪身邊的如露曾在儺禮時尋過大將軍,咱們宮裡的小寺人朔已偷聽了,似乎是質問他,為何拒絕公子毓的宴請。”
她抬頭看範蘭正側目細聽,就繼續道,“娘子想,去歲公子毓才多大,為何要宴請大將軍?只怕背後還是祁嬪,正要替公子毓招攬人心,想要大將軍將來助她的兒子登上儲君之位!”
範蘭眉頭緊皺,喃喃自語:“不錯,公子毓雖然非嫡,但身為陛下長子,離儲君之位不過一臂之遙矣。若是陛下不立夫人,或者乾脆擢了祁嬪為正夫人,他都能成為儲君。祁嬪找趙諶,也只能是為了這個,”她眼睛一亮,“看來趙諶拒絕了,以祁嬪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想來早就記恨在心,我只要稍加挑唆,那火星子,也就旺起來了……”
她趕到長春宮時,祁嬪正隨著幾名樂師奏樂,緩緩垂袖側腰。側殿裡四角俱都擺放燻爐,帶著香味的熱氣溫暖了整個宮殿,祁嬪跳舞不過兩刻鐘,額頭就沁了細密的汗珠。
“小君舞姿愈發動人,妾身自愧不如。”範蘭坐在一旁,支肘靠著矮几,輕輕合掌。
“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兒?”祁嬪隨意地斂袖,正了姿勢,然後款款朝她走來。她比範蘭大了三歲,卻一如當年入宮時一般年輕美貌,容顏瑰麗,氣質慵懶挑逗,長年練舞更讓她腰如纖束,身姿輕靈。範蘭雖自詡美人,在這個趙國後宮的常青樹跟前,也不敢自專。
範蘭語氣親暱又不乏恭敬地說道:“妾身遇上了一件頭疼的事,正不知如何是好,是以想到請教小君。何況妾身久未見小君,實在想得緊,這宮中無趣,就來找小君消磨時光了。”
奉承祁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