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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範氏艱澀地點頭:“……妾身很好,孩子也無事。”

趙諶便頷首:“那就好。”

他揮了手,兩名親衛就上前把桃蕊一綁,準備拖走。桃蕊頭一次見到這種極端血腥的殺人場景,對趙諶和他的親衛已經畏懼到極點,剛被碰到就軟了下去。

“郎君!”碧絲和範氏都震驚了,範氏忙掙扎跪坐著問他,“郎君為何要帶走桃蕊?她忠心護主並無過錯啊!”

趙諶神情溫和,但配上他一臉的血,就顯得異常冷酷猙獰。他示意帶走桃蕊,道:“她若聰明些,讓人去找甲遜,阿奴就不會受傷,到了如今這局面,桃蕊留不得。”說著又輕輕地瞥了一眼碧絲,碧絲渾身抖著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她去找大郎求醫的事情,郎君早就知曉了。

桃蕊昏著被帶下去了,至於是怎個下場,範氏不敢問,碧絲更不敢問。

趙諶居高臨下看著兩個女人,對碧絲道:“你送了範氏回去,然後替王姬沐浴更衣,將她打理乾淨,然後交給乙簇。”

碧絲哆嗦著伏地:“喏。”

他便轉身大步地往大營帳走去。立春照甲遜說得備好了大木桶擱在了帳子外頭,此時天色盡黑,她雖一時沒看見趙諶一身血衣,遠遠地卻聞到一股子嗆鼻的腥氣,待趙諶走到她跟前,可把她驚得不輕!

“您,您這是……”

趙諶瞥她一眼,她就不敢吭聲了,只捧著澡豆巾子守在一邊。趙諶脫下身上的深衣,衣料浸透了血,砸在地上便甩了一串血珠子,夜裡看著只覺得一片黑色。他仔仔細細地洗,來回抹了幾遭澡豆換了兩桶水,才算是把身上的血跡洗乾淨了。

“大郎怎麼樣?”他換上乾淨的寢衣,輕聲問。

立春臉上這才露出一點笑意:“大郎是貴人,有福氣保佑他呢,好在秦侍醫跟著,說膝蓋那處略有些損傷,將養數月不會留下遺症,臉上脖子上的都是浮在外頭的,小人家正在長身體,那些小處過得一兩年的便看不見了。”她又道:“大郎性子堅忍哩,還喝了一大碗金銀草燉的蹄筋湯才睡的。”

趙諶動作頓了半天,聽完了才低低應了一聲,掀開毛氈進了帳子。

立春一個人站在外頭,木桶裡就這麼換了兩次水,還能聞到一點味道。地上的衣物又溼又重,拎起來藉著光一看,連手都染紅了。可是她卻沒感到一絲害怕。

只要一想到當時以為大郎死掉的那一幕,她至今心有餘悸,對那些人,只覺得死也太便宜他們!王姬的身份和她簡直雲泥之別,但她卻膽大妄為地憎恨著王姬。

她知道郎君殺不得王姬,一府的性命呢,都握在高高在上的國君手裡,甚至若要牽連,範府也會獲罪,連和郎君交好的申縣伯府,也不能逃脫。傷人者卻自逍遙!她的心裡都如此怨憤不甘,可想而知郎君的心裡又會有多麼煎熬!

立春抹抹眼淚,深恨自己無用,若立秋姐姐在這裡,想必會比她做得更好,總不會除了哭泣什麼也做不了。

大營帳裡聞不到外頭是如何殺氣沖天血流一地。趙元喝下藥,那藥裡添了些鎮定的成分,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

秦侍醫還坐在一旁,立夏正要給趙元換了一塊冷帕子敷在額頭。兩人見了他都要行禮,給他制止了。

“你們顧著大郎就好,不需這些虛禮。”趙諶在榻邊坐下,接過立夏遞來的帕子,小心給趙元換上。孩子終究燒起來,小臉蛋通紅通紅,嘴唇都幹得起皮了。

趙諶心痛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他輕輕握住趙元的小手,半天回頭問秦侍醫:“這燒可要緊?明日可能禁得住行路?”

秦侍醫就道:“郎君無需擔憂,大郎身上有傷口,發熱實屬正常,只要今晚退了熱,明日將那軒車裡墊了厚厚的褥子,不要見風,倒不打緊,反而儘早回去靜養更好些。”

第36章 紅糖棗子水

趙諶看向立夏,後者行了禮轉身就出去安排了。他捏捏掌心的小手,平常哪怕被他緊緊攥著也要調皮地用小指撓他,如今卻有氣無力的在他手心,怎不叫他心痛?

他知道阿奴進學以後,必定要承受很多,但是他一直以為自己能護住阿奴……孰料區區一個王姬,就能讓他的阿奴吃恁大的苦頭,他要好好想想……

“郎君,老夫有這裡有一言。”

趙諶回過神,語氣平和看向他:“侍醫但說無妨。”

秦侍醫想了想,道:“老夫方才趕過來,見娘子……老夫觀娘子氣色竟不大好,便想問問郎君,可想保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