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波瀾不驚。
“你告訴她了嗎?”
“這有什麼好說的。”呂望狩的聲音裡透出他一慣的淡漠,“不過是小時候遇見一次罷了。”
“這是緣分啊。”小月說,“青梅竹馬多好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跑向了廁所,給自己洗了一下臉,冰涼的水濺在紗布上慢慢滲了進去,我走出了廁所看見了被護士扶著正好走過來的黃鼠狼,他向我招著手,“小雞!”
我走了過去,對著他身邊的護士說,“我要出院。”
出院的決定很突然卻不突兀,因為我有自己的理由。
從醫院出來的以後我回了家,看著寂寥的屋子,我突然就哭了,覺得自己像一個小丑,一個技藝不精的小丑,一次次努力試圖讓人們發笑,一次次的試探中,還以為自己能真的讓人發笑,其實愚蠢到了家。
面對我的只有冷笑。
就像呂望狩最後說的話,“青梅竹馬?可惜她從來都不是我喜歡的型別。”
那一瞬間,我突然起了很多年前的日子,我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做鳳凰的想法,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直到洗了冷水臉我才平靜下來。
我是陸小雞,以前,現在,將來,一直都是。
第二天,我準時去上班,額頭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被劉海遮住了,小時候燙破的疤早就好了,這道新傷疤也很快會好的。
進了公司就看見黃波波,“陸小雞,聽說你住院了,那你最近和我哥也沒見到吧。”
“他也在醫院。”我回道。
“什麼!”黃波波立刻叫了起來,“他怎麼會去醫院呢!”
“他和我住一病房,他把腳摔傷了。”我告訴她,話未說完黃波波就跑走了,衝出去十幾米才回頭喊了一句,“哪家醫院啊?”
我回答了她,見她匆匆跑進了電梯,也許這就是手足情,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哀涼,孑然一身。
小李見了我丟下手裡的活跑了過來,“小雞!你回來啦,聽說你和呂經理一起出車禍了?”
“你訊息真靈通啊。”我感嘆道。
“誰不知道啊。”小李說,“呂經理的妹妹到處說呢。”
我算明白了,雞婆都是有組織的,互相傳遞訊息,不知道我和呂望狩小時候就認識的事是不是又要成為下一個八卦呢?
“最近你們很閒啊……”我沒好氣地說一句,小李倒沒在意我說話的語調,自顧地說,“誰說的?忙死了,新一季的廣告設計正在研究呢,呂經理又住院了,我們忙得頭都大了。”
我含糊地回了幾句就開始拖地,公司裡沒有呂望狩,我的活就明顯少了,畢竟少了他的挑剔活起碼減少了一半。
我突然想如果他回來了我要不要辭職,既然是做清潔工,在哪裡做不都是一樣?
小雞我可以沒有骨氣,但是不能沒有自尊。
雖然不是當著我的面,但是還是刺傷了我。情人節那天的事我覺得自己醒悟了,其實沒有,那時候的呂望狩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溫柔男的代表,而如今他就是呂望狩,他說,我從來就不是他喜歡的型別,從小時候到現在。
所以我被丟在那裡,哭了那麼久他都沒有回來,理由是那麼簡單,但是又那麼充足。
足以讓我在那年新年頂著一頭燙焦的頭髮躲在家裡出不了門,又在現在像一個小丑還以為自己可以像一個笑料一樣在他心裡留一點位置。
我以為他的淡漠是對我的寬容,其實不是。
有時候淡漠就是淡漠,難怪那次他說我的猜測是自戀,其實是對的,我是一個失敗的女人,沒有自知之明,而現在,我應該有了。
中午吃完了飯回來的時候,小李他們拎回來了不少東西,我湊個頭看過去,頭皮猛地發麻了,竟然是筆墨紙硯。
“買這個做什麼?”我退了一步問小李。
“這次廣告設計上想弄點中國風,我們買點筆墨回來畫畫寫寫。”小李說著倒出墨汁,推了一下一邊的男職員,“你來寫個。”
“我哪會啊。”男職員笑道,舉過筆說,“誰來寫點啊?”
大夥都笑了起來,小李說,“這麼一個練家子都沒有?不都是設計學院出來的嗎?”
之前的男職員道,“設計學院又沒教書法,美院裡書法系的人本來就少,哪有學書法的學廣告設計呢!”
“靠!”小李啐了一句,“我也沒學過。”
我拿起桌上的筆,筆挺的竹杆透油黑的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