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地搖搖頭:“心情好,處處都是風景,心情不好,這清涼的月光看起來都是一片慘白,處處透著淒涼。感覺偌大的院子裡,也只有月亮門那裡透出的一點月光才是真正的月『色』,吸引著人看過去,聯想著,那門後面是怎樣的一方自由天地。其他的月『色』,也不過只是敷衍的施捨罷了。”
端午也煞有其事地點頭:“還不及我們鄉下田間地頭,聽蛙鳴蟲唱,來得愜意。最起碼,眼睛是願意怎樣飛就怎樣飛的。”
冷南弦輕哼一聲:“看你是這些時日功課懈怠了,才會胡思『亂』想,生出這麼多的多愁善感來。回去將前兩日給你的那本醫書看完,過兩日考校你。”
安生頓時愁眉苦臉:“今日是過節啊,師父!”
“腦子裡充實了,才不會有『亂』七八糟的念頭。”
“哼,絕對不是親師父!”安生賭氣一擰身子,便爬上了馬車,又重新撩開車簾,對著冷南弦生出戀戀不捨的情緒來,眸底也有些溼潤。
“師父,我一定會回來。”
冷南弦的喉結艱澀地滑動了一下,青青的胡茬上就掛上了少許的傷感。
冷伯揚起馬鞭,載著安生與端午先行回了。
千舟眼瞅著馬車消失在月『色』裡,猶豫片刻,對冷南弦道:“公子,適才端午那丫頭告訴我,說安生姑娘今日在夏家大爺府裡受了大委屈了。”
“喔?”冷南弦扭過臉來,看著千舟:“怎麼回事?”
千舟遂將適才從端午那裡聽來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了,義憤填膺道:“這薛氏母女簡直太陰險惡毒了,聽端午說,那連婆子一戒尺下來,直接打在安生姑娘的手臂之上,戒尺都活生生地打斷了。”
冷南弦眯起眸子,倏忽間閃現出一抹冷意,融合進清冷的夜『色』裡。
“師父,您說咱是不是應該出手幫幫安生姑娘?”
冷南弦抿抿唇,搖頭道:“回府。”
“那薛氏必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肯定還會變著法地難為她。”
冷南弦頓住腳步,想起適才那個一臉風輕雲淡,對著自己巧笑倩兮的女子,還有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剛剛打完一場仗。”
他唇角微勾:“最後安生不是贏得很漂亮麼?”
“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下一次她或許就沒有這樣幸運了呢?”
冷南弦微微一笑:“千舟你見過農戶裡面的母雞孵化小雞嗎?”
千舟覺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家公子為何又突然轉了話題,點點頭:“自然是見過的。”
冷南弦仰起臉來,看天上穿行在烏雲裡的月亮,月『色』姣姣,穿透厚重的烏雲,那烏雲便變得輕薄起來,猶如一層神秘的面紗,遮掩不住月亮的光華。
“小雞出殼的過程,就像破繭成蝶一樣艱辛,在堅硬的蛋殼裡掙扎許久,用稚嫩的嘴一點一點敲開一點縫隙,然後才能破開而出。我小的時候,覺得小雞可憐,就幫它將蛋殼剝開了,你猜如何?”
“怎麼了?”
冷南弦輕嘆一口氣:“那隻小雞從蛋殼裡面出來以後,就不能像其他小雞那樣站立起來,第二天便死了。我這時候才明白,堅硬的蛋殼是對雛雞最初的磨鍊,這艱辛孵化的過程可以令它們的爪子與嘴都變得堅硬起來,最後奮起的一站,破殼而出,則代表著它們的骨骼也能承受住外界的風雨。有時候,好心,或許做的是壞事,未必就是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