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蕪杏眼一瞪,凌厲的眉梢挑起:“你這樣一說,倒是給我提了醒。姐姐我是認準了孟經綸了,這一輩子非他不嫁。反倒是妹妹你,生得一副我見猶憐的好樣貌,又是飽讀詩書,會『吟』風弄月的,將來若是能進宮,定然能寵冠後宮。我這當姐姐的,多少也能沾點秋風。”
夏紫纖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誰稀罕進宮做什麼娘娘?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若是尋,就必然尋那情投意合的青年才俊少年郎,舉案齊眉一輩子才是。”
夏紫蕪冷冷地衝著她翻了一個白眼:“要不說你是讀書多了讀傻了,青年才俊能值幾個錢?窮苦一輩子,貧賤夫妻百事哀!”
“莫欺少年窮,我相中的,定是要有經天緯地之才,絕非平庸之人,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姐妹兩人眼見便要掐起來,這次薛氏偏向了夏紫蕪,對夏紫纖哄勸道:“你姐姐說的有道理,母親早就讓你丟了那些『亂』七八糟教人學壞的話本,你就是不聽。你若是果真能進宮選秀,那真是你的福氣呢。
當今皇上正值年壯,後宮稀薄,還無子嗣,朝中多少大臣爭搶著將自家女兒往宮裡送。就是可惜你父親職位低,使不上氣力。回頭,母親還真要尋人打聽了,看看有沒有這樣的門路。進去了哪怕是做個嬪妃也是光宗耀祖。”
夏紫纖一擰身子,氣惱地道:“反正我是不進宮,要進宮,你讓姐姐去!”
安生站立在一旁,愈聽愈是心驚,前世,薛氏謀劃著將夏紫纖送進宮裡選秀那是在三年之後,沒想到,今日夏紫蕪無意間的一句話,竟然就令薛氏頓時起了這樣的念頭。
明年同樣也是大選之年,薛氏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那麼,薛氏與夏紫蕪將自己賣給宮裡負責選秀的閹人做外室,會不會也會提前?
原本是想著,先為姐姐打算,等到姐姐在孟家站穩了腳跟,再替自己謀劃一樁姻緣,將自己帶離這水深火熱的夏府。原以為,還有三年的時間籌謀,一切都來得及。若是,薛氏現在就發難,自己怎麼辦?
現如今,夏紫蕪仍舊對著姐姐的夫婿虎視眈眈,一副勢在必得的決心。自己冒著風險做這些小手腳可以暫時緩上幾日,可是以後呢?等到夏紫蕪好起來,重新打殺到孟府去,自己又應該如何招架?
安生髮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許多事情仍舊在朝向著自己前世的命運逐漸靠攏,即便是自己能改變了軌道,慢慢走著,走著,又重新合攏在了一起。
如今,她還是孤立無援一個人,如同俎上魚肉,一片『迷』茫。
她這廂一直呆愣不語,薛氏微微蹙起眉頭:“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催催看你妹妹的『藥』煎得如何了?”
安生唯唯諾諾地應著,心不在焉地走出去。身後夏紫蕪一聲冷哼:“母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安生這個丫頭很不對勁兒?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陰氣,總覺得她是在憋著什麼壞主意。”
夏紫蕪說話的聲音不小,擺明了就沒有避諱她。安生心裡頓時警惕起來。
連婆子就在門口守著,見到她出來衝著她微微勾起唇角,陰涔涔地笑了一聲。安生不敢駐足,聽薛氏如何說話,佯作未聞,昂首挺胸地出了院子。
她從廚房裡出來,一路思量著事情,走得極慢。
自己的院子裡很靜,石榴樹上結的石榴已經開始逐漸泛出一點胭脂紅,沉甸甸地壓著枝梢,最後一撥的石榴花已經謝了,殘留在枝頭的幾片花瓣,皺巴巴的,早已經失去了舊日裡的風華。
安生這才恍然發覺,秋意已經開始悄悄地渲染自己的小院,自己在這勾心鬥角的夏府裡,安生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
端午沒有在院子裡忙碌,大概是回自己屋子裡歇著了。安生徑直推開自己房間的門,一腳邁進去,屋子裡“嗆啷”一聲,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誰?”
安生一步搶進來,裡屋裡,端午慌慌張張地彎身撿拾起地上的東西,然後抬起頭來,衝著安生訕訕一笑:“小姐回來了?”
“你在我的屋子裡做什麼?”
安生緊盯著端午驚慌失措的臉,凝了臉『色』。她臨走的時候走得倉促,那些草『藥』都沒有來得及收起,只是緊閉了屋門。若是被端午看到,會不會聯想起夏紫蕪的病情,然後懷疑到自己身上?
端午勉強牽扯起唇角:“我幫著小姐收拾收拾房間,沒想到您突然推門進來,嚇了我一跳。”
安生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跳躍過去,落在她身後的妝臺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