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蕪自從見過孟經綸,後悔不迭,腸子幾乎都青了,嫁入孟家的想法愈加地堅定。孟經綸好像就在她心裡紮了根兒一般,朝思暮想,茶不思飯不想。任憑薛氏如何勸解,自顧撒潑大鬧,將所有過錯全都歸咎到別人身上,更是將舅舅薛釗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甚至以不吃不喝來要挾,使得薛氏焦頭爛額。
而四小姐夏紫纖這些時日聽說頭暈的老『毛』病又犯了,躺在床上起不得身,只要一抬頭,便吐得昏天黑地,頭暈目眩,而且耳中一直“嗡嗡”作響,苦不堪言。
薛氏最心疼自家大女兒夏紫蕪,覺得她跟著自己吃過苦,所以將她嬌寵出一身驕揚跋扈,無法無天的『性』子。夏員外則最偏心夏紫纖,就是因為當初夏紫纖出生的時候難產,天生不足,恰好那一日他被安生阿孃秦氏留在了府裡,所以他一直心有愧疚,想要彌補。
夏紫纖身子自小就弱,長大後又是添了這個暈眩的『毛』病,久治不愈。夏員外與薛氏自府外請了許多大夫來看,皆束手無策。
也有大夫提出乃是骨痺之症,夏紫纖喜歡久坐低頭看書,頸上生出骨刺,壓迫了血管,導致腦子裡供血不足。說得極有道理,也按照舊例試過,『藥』敷,膏『藥』,扎針,苦頭吃了不少,收效甚微。
夏員外一籌莫展,聽說有人向他建議求醫術高明的冷神醫冷南弦過府看診,夏員外最初覺得那冷神醫不過『毛』頭小兒,怎抵得上浸『淫』醫道數十年的這些老大夫?心裡不信,也未放在心上。
後來,冷神醫竟然幾支銀針醫治好了宮裡太后頭痛的急症,將太醫院裡那些自命清高的太醫全都比了下去,一鳴驚人,一時間聲名大噪。他拒絕留在太醫署,皇上更是親筆書寫了“『藥』手生香”的牌匾,賜封他為“御醫聖手”,名揚長安。
夏員外這時候再想相求,冷神醫府上已經是門庭若市,更是掛出了“救死不救活,濟貧不濟富”的牌子,逢三六九開診,其他時日閉門謝客,潛心修習醫術,概不出診。而且非『性』命攸關的病症不治,也不願意登富貴權勢的大門,真正是一方難求。
夏員外腆著臉皮登了兩次門,直接吃了閉門羹,連冷南弦的面都沒有見到。
這些時日,夏紫纖的暈眩症一犯,夏員外被薛氏埋怨,更是殫精竭慮,希望能請得動冷神醫大駕。
安生這裡倒是清淨了,沒有人過來相擾。只有連婆子仍舊受了薛氏的命令,雖然不怎麼限制她的行動,但是每日裡緊盯著她,經常還躡手躡腳地溜到她的牆根底下,從窗戶裡偷偷向著閨房裡張望,就盼著能拿捏住安生的短處,到薛氏那裡邀功請賞去。
院子裡灑掃洗涮的事情她也只是敷衍,仍舊好吃懶做,安生還要事事親為。日日面對著害死自己母親的劊子手,而又無能為力,安生只覺得心如油煎。
這日安生睡得早,早早地就熄了燈。連婆子從別處閒話回來,自她窗戶下過,猛然聽到屋子裡“啪”的一聲輕微響動,似乎是立在門後的笤帚倒地的聲音。
連婆子頓時就頓住了腳步,支楞起耳朵聽。
然後是安生睡意惺忪,嘟嘟噥噥地嘮叨:“一到夜裡你便不老實,就不能好生睡覺麼?攪得我也睡不香沉。”
二小姐這是夢話?還是跟別人說話?
連婆子立即興奮起來,好像是鬥雞一般,躡手躡腳地湊到近前,將脖子抻得老長,貼在窗戶根下聽。
床板“咯吱咯吱”響了兩聲。然後是兩聲粗啞的咳嗽,清清楚楚,是男人!
連婆子頓時就覺得一股熱血直接衝著腦門而去,渾身也熱血沸騰,歡快地叫囂起來,激動得手腳直顫。
她輕手輕腳地退出去,拍拍心口,大口地喘氣,平穩自己內心的激動澎湃,然後不假思索地向著薛氏的住處一路小跑。
薛氏今日辛苦一天,也早早地歇下了,整個院子裡燈都是黑的。連婆子不敢打擾,略一思忖,一轉身又去了夏紫蕪的院子。
夏紫蕪房間的燈仍舊亮著,她正躺在床上,把玩著薛氏落在她閨房裡的那個俏『色』石榴,瞅著裡面的白玉小人春心大動,浮想聯翩,愈加地難以安枕。
連婆子在院子裡跟長菁興奮地說話,她聽了個清楚,小心地將白玉石榴藏在床褥之下,起身問道:“誰呀?”
長菁回稟一聲:“小姐,是二姑娘院子裡的連嬤嬤。”
夏紫蕪懨懨地問一聲:“這深更半夜的,什麼事兒?”
連婆子激動地咽口唾沫:“三小姐,有關於二小姐的要緊事情回稟,婆子能進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