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分為兩出兩進,前院為診室,乃是會客、坐堂之所,以及『藥』房重地。院中青石曼地,左手邊坐落一排偏房,分為雜室與廚房,方便煎『藥』烹茶。右手邊稀疏幾叢翠竹,放置著漢白玉雕琢的桌椅,上有涼棚,應是夏季用膳之處。
一早一晚,涼風喜人,這裡用膳倒是愜意。
後院則分別為書房及臥室。院子頗為寬敞,種植有『藥』材及菜蔬,油綠一片,打理得頗為整齊,顯而易見的用心。
冷南弦的書房一直是安生求之不得的所在,自然清楚記得位置。按照冷南弦的吩咐,她繞到後院,戀戀不捨地從書房跟前過去,推開旁側屋門,便情不自禁地驚撥出聲,嚇了一跳。
屋子裡並無多餘擺設,迎面處便是幾具一人高矮的木偶,四肢俱全,惟妙惟肖,只是不著寸縷,身上密密麻麻地遍佈經絡或『穴』位,冷不丁的一眼看去,自是駭得不輕。
待到穩過神來,安生走進去,尋那具佈滿『穴』位的人偶,便不覺頭大,那些蠅頭小字猶如群蠅『亂』舞,分辨不清。
眼高手低,她的雄心壯志立即被澆了一頭的冷水。開始質疑起自己的決心來。
整個院子裡極是安靜,幾乎落針可聞,沒有絲毫的喧囂聲。
這是冷南弦對於自己的初步考驗,安生努力穩下心神,開始逐一記憶。
臨近中午,千舟張羅好午膳,才將冷南弦請出屋子用膳。
冷南弦淡淡地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微微蹙了眉頭,微不可見地嘆了一口氣:“千舟,安生姑娘呢?”
千舟正在悶頭盛飯,甕聲甕氣地道:“還悶在屋子裡呢,愛答不理的,她說自己帶了食盒,不用我們管她。”
冷南弦拿起筷箸,在菜盤裡挑揀兩下,復又輕嘆一口氣:“都說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四回做師父,如何馮嫂都走了這麼多天,你的手藝一點都不長進?”
千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原來這做飯的學問與公子行醫一般博大精深,千舟一時間還不能領會其間精髓。”
冷南弦斜晲千舟一眼:“讓你學醫你嫌棄晦澀難懂,讓你學廚藝你驕傲自大,說自己用不著馮嫂指點,做什麼事情都不用心,樣樣都通,樣樣稀鬆。”
千舟諂媚地笑笑:“千舟只要伺候公子用心就好了。”
冷南弦嚐了一口菜,委實覺得寡淡無味,難以下嚥,起身便走。
“公子,您做什麼去?”
冷南弦頭也不回:“考較功課。”
千舟頓時生了看熱鬧,幸災樂禍的心思,偷偷尾隨在冷南弦身後,徑直去了後院。
安生正在聚精會神地緊盯著那木偶身上的『穴』道看,聽到身後腳步聲響,以為是千舟去而復返,隨口道:“你與冷師傅自管用膳就是,我每日會自帶點心,不敢有勞你。”
冷南弦走進屋子,見一旁桌上的確擱置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竹編食盒,冷聲道:“正所謂,一心不可二用,用餐時勞神易消化不良,脹氣等,最是傷胃。”
安生詫然回頭:“冷師傅。”
冷南弦上前兩步:“記得如何了?”
安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徒兒愚鈍,也只記得三十六個大『穴』位置。”
冷南弦訝然挑眉:“你如何知道哪個是大『穴』?”
安生一指那人偶:“徒兒見這些『穴』位書畫之時落墨較重,想來應當是緊要之處,牽扯也多,所以先記,那樣師傅所授涉獵應當也廣。”
冷南弦對於她的聰慧滿意地頷首:“那麼第二步呢?”
“記腰腿部『穴』位。”
“為什麼?”
“五臟六腑乃是『藥』力所達之處,若是有疾,湯『藥』調理應當更為簡單有效。而腰部以下,『藥』效當緩,經絡較多,針灸之術應當更勝一籌。還有……”
“還有什麼?”
“我的丫頭她父親如今因為外傷不良於行,舉日維艱,度日困頓,徒兒想若是能得師父指點,希望能為她家略盡綿薄之力。”
冷南弦冷哼一聲:“不自量力,你以為學了皮『毛』,就可以懸壺濟世行醫了麼?”
安生被訓斥,低垂了頭,赧然道:“徒兒知錯,只是想能學以致用而已。”
“先出去吃飯。”冷南弦冷聲吩咐,轉過身來,唇角卻是不由自主掛了笑意:“還有,不要老是混水『摸』魚叫我師父。”
安生被他一言拆穿了心思,悄悄吐吐舌頭,乖巧地撿起桌上食盒,緊跟在冷南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