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將一雙杏仁眼瞪得滴溜溜圓,忽閃忽閃眨了眨,感慨道:“都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誰家若是有這樣一位能吃的主,能養大都是本事。”
關鶴天得意地笑:“你舅母最初還一再叮囑慢工出細活,讓他們仔細做事,甚至還提前交代讓木匠們給打兩組傢俱的,如今一天下來,立即便坐臥不住了。最初還連聲催促他們加快進度,後來大概咋摸出味兒來了。我敢擔保,她這一兩天一定會上門求你,讓你給換工匠。”
安生陰險一笑:“她心心念念想佔別人便宜,甚至不顧慮我姐姐處境,讓她難以做人,就是要讓她嚐嚐這便宜佔不到,反而吃個大虧究竟是什麼滋味。”
關鶴天道:“孫猴說,昨日裡,她的伙食明顯就不一樣了,饅頭裡是摻了假的,一半的玉米麵,菜裡也沒有了葷腥,而且上饅頭之前,給每人盛了一碗豆子粥喝。看來,她還是有些猶豫,既覺得自己吃虧,又不想跟你張口,免得你反悔,正是左右為難。”
安生掰著指頭算了算:“按照他們這食量算下來,她每日花費其實與工錢相差不了太多。你讓孫猴他們將進度再放慢一些,她自然就緩過味來了。”
關鶴天壞笑著點頭:“英雄所見略同,你就擎等著好訊息吧。”
安生也笑得眉眼彎彎,活生生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等到我舅母受到教訓,我一定請關大哥還有這些大食量的兄弟們好生吃一頓。”
“果真夠豪爽!”關鶴天交口稱讚:“日後有什麼事情就找關大哥我幫忙,不要自己硬生生扛著。”
安生也不扭捏:“那就先行謝過關大哥。”
兩人寒暄兩句,送走關鶴天,安生不由暗自竊笑。
冷南弦自診室出來,輕哼一聲:“臭味相投,莫過於此。”
安生心情好,決定乖乖聽師父訓示,不還嘴。
“你們在密謀什麼?”冷南弦忍不住追問。
安生呲牙一笑:“沒什麼,不過是跟別人開了一個玩笑。”
冷南弦繃著一張臉,並不好看:“你打算瞞著為師?”
安生吐吐舌頭,老老實實地將此事說與冷南弦知道。
冷南弦一直在安靜地聽,面無表情。安生自己笑得樂不可支,笑到最後覺得尷尬。
“沒有了?”冷南弦清冷地問。
安生搖頭:“沒有了......我只是想小小地開個玩笑而已,沒有別的壞心思。”
冷南弦冷不丁地開口問:“為什麼會想到讓關鶴天幫忙?”
安生理所當然地道:“關大哥在京中人脈廣,識得的人多,而且,他性格爽快,我覺得好開口。”
她每說一句,冷南弦的臉色就沉了一分:“跟為師就不好開口了是嗎?”
安生頓時語噎,語無倫次地辯解:“不,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就是殺雞焉用牛刀,這點小事自然用不著師父您親自出馬。”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冷南弦看著她諂媚的笑,沒好氣地輕哼一聲:“是你從來沒有把師父放在眼裡吧?覺得師父幫不上你。”
“自然不是的。”安生又一次搜腸刮肚,尋找合適的藉口:“師父乃是雲中白鶴,雲端高陽,行事磊落,怎麼會屑於這種手段?傳揚出去會壞了您的名聲。”
“按照你這個意思,你還是一心為了我著想?”
安生忙不迭點頭,狗腿道:“那是自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誰讓師父是安生最親近的人呢?”
這一句馬屁好像沒有拍對地方,冷南弦的臉色整個都陰沉沉的,就差電閃雷鳴了。他冷哼一聲,抿抿唇,便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診室。
安生僵在原地,又一次覺得有點凌亂,捉摸不清冷南弦究竟是什麼心思?
他是在責怪自己不應該去麻煩別人?
還是不喜歡關鶴天?
都說一笑泯恩仇,人家關大哥對於以前的那場恩怨都已經忘了,而且還這般敬重他,他怎麼還這樣小心眼?
其實,師父真的是哪哪都好,就是小心眼,脾氣臭。這是病啊,要治!
安生回到夏府,府里人進進出出,正忙碌得熱鬧。
她有些奇怪,府裡怕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她兩三步回到院子裡,端午正眼巴巴地盼著她回來,一見到她不用她問,立即迫不及待地道:“薛修良回來了。”
“回來了?”
安生有些驚詫,如何關了這麼幾日就放出來了?不是讓他繼續禍害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