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弦比她身形高大,清淺的呼吸就在她的頭頂,或者脖頸間,或者耳後,絲絲縷縷,『潮』溼而溫熱。
她的臉上一陣燒熱,不由自主就咬住了下唇,只覺得心如鹿撞,好似隨時都會跳出胸膛一般。
冷南弦與冷伯打過招呼,便調轉馬頭,一抖馬韁,緩步而行。
他的騎術很好,壓根就不用去頻繁地抖動馬韁,胯下的馬就能領會他的指示,選擇應當走的路。好似信馬由韁,輕鬆愜意。
馬蹄踏在山路之上,“噠噠”作響,初始清脆,迴音沉悶,打破了林間的寂靜。然後,婉轉而又清脆的鳥鳴,還有潺潺的流水,甚至於樹葉旋轉著飄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變得清楚起來。
安生羞澀地想,自己心跳聲這般大,猶如擂鼓,會不會被師父聽了去?他會不會嘲笑自己,沒有見識,過於小家子氣?
身後的冷南弦也不說話,身前安生的頭髮隨著清涼的山風揚起,就纏纏綿綿地糾纏在他的耳邊,帶著絲絲縷縷的芳香。
他從側面,可以看到她燒紅的耳根,就像是有胭脂的粉『色』從瑩白如玉的肌膚下逐漸暈染開。令他想起夕陽下的天空,原本雪白的雲逐漸被鍍上一層橘紅的紅暈,然後顏『色』越來越深,幾乎使人忘記了它原本的顏『色』。
“師父。”
安生突然悶悶地開口。
“嗯?”
“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怎麼突然間這麼聽話?”冷南弦一怔之後,忍不住問道。
安生勾下頭:“安生做錯了事情,你罰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再弄傷自己了。”
冷南弦的手一僵,輕咳一聲:“你沒有做錯事情。”
“可是師父昨日分明就是生了安生的氣,安生已經知錯了,以後一定聽師父的話。”
“當真?”冷南弦微微勾起唇角,掠過一絲壞笑。
“自然,安生說話一向算話。”
冷南弦終於忍不住地胸膛起伏,悶笑道:“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以後一定要聽師父的,師父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安生自顧心疼他手心裡的傷,卻絲毫並不知道,身後的師父早已經黑化成為了一隻大灰狼,衝著她『露』出鋒利的獠牙。
她斬釘截鐵地點頭:“嗯,徒兒記住了。”
冷南弦放聲朗笑,笑聲清越,直接穿透叢林,越過淙淙的山間流水,飛揚起來。
“坐穩了!”
他一夾馬腹,座下駿馬揚蹄疾奔,身邊的樹飛快地消逝不見。
安生猛然間不由自主地後仰,結結實實地貼合進冷南弦的懷裡,嚇得一聲驚呼,。
“師父!”
冷南弦一隻手臂環住她柔若無骨的腰,穩住她的身子,笑得愈加肆意。
安生有了依靠之後,不再心驚膽顫,又害怕被冷南弦笑話,自己努力坐直,強忍住驚呼。
她原本膽子就大,如今穩下心神,就領略出策馬狂奔的愜意,心也跟著歡騰起來。
“師父,讓我來!”她伸手去抓韁繩,滿臉興奮。
冷南弦鬆開了手,將馬韁交給她,仍舊不忘叮囑一聲“小心”。
好在駿馬溫馴,跑得極穩,帶著兩人穿梭在山路之上,似乎也被兩人感染,興奮起來。
楓樹逐漸多起來,一片一片被秋意染紅的楓葉“颯颯”地歡快地舞動,一掠而過。
山路逐漸崎嶇,兩人下馬,並肩而行,拾級而上。駿馬跟在兩人身後,不時貪吃著路邊的雜草。
極目所及之處,赤紅的楓葉一簇簇,一片片,猶如絢麗的晚霞赤錦,遮掩了整座山。四處皆是爛漫熱情的紅,層層疊疊,就猶如置身於錦霞之間。
而山間蜿蜒的小路,偶爾從楓林中顯『露』出來,斷斷續續,仍舊覆蓋著一層黃綠的好像青苔的顏『色』,點綴著飄落的楓葉。
安生吹著清涼的風,貪婪地欣賞著美景,一顰一笑,就融入了這如畫美景之間。
冷南弦一襲錦衣雪服,在這火海一般熱烈的楓林裡,尤其醒目。
他的衣袂飄飄,墨髮輕揚,襯著如玉的顏『色』,愈加顯得猶如謫仙凌風,超凡脫俗。
安生雀躍間,偶爾便會看得如痴如醉,偷偷地瞄一眼,再瞄一眼,暗自嗟嘆一聲:“公子如玉,舉世無雙。”
兩人翻過這座山,安生已經是累得幾乎精疲力盡,身後的駿馬突然變得振奮起來,仰起頭一聲嘶鳴,興奮地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