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遮掩:“安生,幫我戴好鳳冠吧,時辰就要到了。”
安生雙手端起沉甸甸的鳳冠,給喻靈素戴好,用簪子固定。
一身鳳冠霞帔,略施脂粉的喻靈素美得妖豔,只是她周身的傷感有些壓抑,美得令人窒息。
安生扯過一旁的喜帕。
喻靈素抬手接在手裡,緩緩勾起唇角:“我笑得可好看?”
一句問話,倒是招惹了安生滿眶的眼淚。勉強忍住,酸澀地點點頭:“好看。”
喻靈素昂首挺胸,一臉的驕傲:“你若是難過,就不要送我了,免得一會兒哭得難看,在那些幸災樂禍的人堆裡格格不入。”
安生慌忙扭過身去,真的不敢看她。
喻靈素輕輕一笑,哼唱道:“一去心知更不歸,可憐著盡漢宮衣; 寄聲欲問塞南事,只有年年鴻雁飛......”
竟是歡歡喜喜地出去了。
院子外,許多人齊聲恭賀:“恭喜靈犀郡主。”
喻靈素帶著驕傲的聲音:“免禮。”
這個在侯府裡忍氣吞聲了這麼多年的女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享受著作為郡主高人一等的榮耀。
安生忍不住泣不成聲。
聽宮外鼓樂合鳴,絲絃陣陣,還不知道多大的排場。
多少少女夢寐以求的風光大嫁的場面,只可惜,這一走就沒有了回頭路。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有腳步聲進來。
安生抹抹眼淚,仰起臉,正是自己跟前的那個小宮女。
小宮女怯生生地道:“安生姑娘,姌妃娘娘請您出去送靈犀郡主一程呢。”
安生心底一聲苦笑,點點頭,跟隨著那小宮女一同出了宮殿,跟隨在送嫁的隊伍後面。
她低垂著頭,只盯著自己繡鞋的鞋尖,哪裡也不看。
送嫁的隊伍一直出了皇宮,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鮮空氣。
而且,皇宮外,已經是暖陽萬丈。
夏日裡太陽出的早,整座皇宮就沐浴在金色的暖陽裡,紅的牆,金黃色的琉璃瓦,還有那兩扇森嚴的宮門,此時都變得耀目起來。
文武百官聚攏在宮門口,為靈犀郡主送嫁,熙熙攘攘,格外隆重。
皇帝率領著宮裡的妃子,就站在宮門口,彰顯著皇家的恩典。
西涼的使臣率領著隨行士兵候在城外。迎親的儀仗則抵達了宮門,遠遠地停駐,洋溢著喜氣與西涼皇室的威嚴。
他們的儀仗將抬著喻靈素沿著長街緩緩而行,讓京城的百姓最後再瞻仰這位新封的靈犀郡主的風采。
安生出了宮門,喻靈素已然叩謝過皇恩,在宮人的攙扶之下,上了西涼的轎攆。
紗幔撩下來,她萬眾矚目的身影若隱若現。
喻驚雲負責護送喻靈素至邊關,然後才能返回。
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熱切的目光在身後的人群裡逡巡,逐漸變得黯然。
安生不過是瞥了一眼,便慌亂地低垂下頭。
而喻驚雲就在這一霎那捕捉到了她,衝著她微微勾起唇角,邪肆一笑,他下唇處結疤的一點尤其醒目。
姌妃隔了挺遠,衝著安生招招手。
安生慢慢地走過去。
姌妃笑得春風得意:“驚雲馬上就要啟程了,你還害羞什麼,過去與他道個別。”
安生低低地“嗯”了一聲,走到喻驚雲的馬前,努力地勾起唇角:“你一路之上要小心。”
她低垂的眼簾,看在別人的眼裡,就是無限的嬌羞。
喻驚雲彎下腰,身子驟然間離她有些近,氣勢逼人:“你會擔心我嗎?”
安生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會。”
喻驚雲愉悅地一笑:“我一樣會擔心你,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事事小心。”
這話雖像是玩笑,卻又無比的真誠。
安生仰起臉,帶著疏離道:“謝謝。”
喻驚雲復又邪肆地勾唇,伸出舌頭添了舔下唇,身子向前,對著安生魅惑一笑:“你我唇上那一點極是顯眼,不知道冷南弦會不會傷心得整夜不能安枕?”
安生慌亂地左右掃望一眼,這才見到,冷南弦一襲白衣,站在沈太師與定國侯之間,皎然若玉樹臨風,皓月臨空。
他微蹙著好看的劍眉,定定地望著安生,薄唇緊抿,一雙眸子晦暗不明。
他還沒有離京!
安生的嘴唇猛然哆嗦了兩下,心也跟著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