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就變得光潔起來。
然後,鋪了厚厚的一層粉。臉『色』顯得蒼白,毫無血『色』。
喻靈素伸手緩緩地摩挲著那鳳冠霞帔,一聲苦笑:“做了一輩子的女人,竟然連大紅的嫁衣都沒能穿在身上,更不能有做母親的資格。我這一輩子,活得多麼窩囊。”
安生站在她的身邊,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應當如何勸慰。
這嫁衣的顏『色』,說明了,喻靈素即便是嫁到西涼,也不是正妃。
這早就在冷南弦的預料之中。
西涼怎麼可能讓喻家的人做未來的皇子妃,甚至於是皇后呢?
安生突然想起,喻靈素當初一場大病,再加上有人暗中做手腳,這一輩子都是不能生育的。不知道,她這後半生,還能有什麼依靠?
喻靈素木然地站在屋子中央,讓教習的嚴嬤嬤伺候她試穿鳳冠霞帔,面無表情,就好像一具沒有任何靈氣的木偶。
旁邊跟隨她一同和親的宮女們手裡也捧著嶄新的衣裙,沒有一點的表情,甚至於偷偷落下淚來。
喻靈素扭過臉來,對安生道:“安生,明日裡你幫我梳頭吧?”
安生有些猶豫:“我手笨,梳不好。再說,這不是應當是長輩來做嗎?”
“我我不想讓她給我梳頭。”喻靈素勉強扯扯唇角:“再說我打扮那麼好看,誰會看呢?不過是讓百姓們惋惜嗟嘆一聲罷了。我相信,你是一個有福氣的人,有這麼多人喜歡你,為了你奮不顧身。所以,你來幫我梳頭,將你的好運氣也給我一點。”
安生自然明白,她口中所說的“她”究竟是指誰。
她佯作笑得開心:“好啊,把我所有的好運氣全都給你,希望,你能跟二皇子琴瑟和鳴,白首偕老。”
穿著一身鳳冠霞帔的喻靈素真的很美,映襯得她的臉就像一塊完美無瑕的羊脂白玉,包裹著她弱柳扶風一樣的身段,把長安女子的溫婉嬌柔體現得淋漓盡致。
“安生,他人怎麼樣?”
安生略一思忖:“人生得面如冠玉,相貌堂堂,是個招惹人稀罕的。”
喻靈素微微勾起唇角:“那就好,我以為西涼人全都孔武有力,生得滿面鬍子,就像鍾馗一樣凶神惡煞。”
安生又繼續道:“他是個顧念情義的,算計定然會是要有,生在皇室裡的人又有幾個是憨厚的呢?”
喻靈素緩緩一笑:“你的話,足夠支撐我走出玉門關,越過那段黃沙漫天而又荒涼的戈壁灘了。”
安生縱然不是過於心軟的人,見到喻靈素那荒涼的一笑,也實在酸澀,再也不能強顏歡笑,一走出她的寢殿,哭得雨打梨花。
有人在頭頂輕嘆。
安生詫異地抬頭。
今夜月『色』正好,一抬眼便是一輪皓白圓月高懸。
殿頂的廊簷上,坐著一個人,披散一頭的凌『亂』長髮,正面向著她而坐,手裡還掂著一個酒罈。
饒是揹著月光,安生仍舊能夠一眼就認出來,是喻驚雲。
她心有餘悸,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你對每一個人都這樣善良,心軟得就像是天上的雲。唯獨對我,為什麼這樣狠,連一絲一毫的憐憫都沒有。”
安生扭身就走:“我現在若是心軟一點,那就是對我,對你,還有我師父三個人的殘忍。”
“安生!”喻驚雲喊:“我明日就要走了,護送靈素和二皇子去西涼,能陪我說一會兒話嗎?”
安生轉過臉來,仰著頭看喻驚雲,月光落進她的眼睛裡,水光瀲灩,波光流轉。
“喻世子應當陪靈素說會兒話,她是你的親妹妹,與你有著最親密的血緣關係。如今她要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遠嫁西涼,為的是你侯府的榮耀。你作為她的哥哥,應當替她難過,而不是這樣冷漠地在這裡談論風花雪月。”
“我喻驚雲做的還不夠好嗎?我已經扞衛了長安的安寧,抵禦了外族的入侵,讓長安千千萬萬的女子免除了這樣悲慘的命運。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我也不好受!你還要苛求我,盡善盡美,對每一個人,都像對你這樣好嗎?夏安生,你的心真硬。”
安生被喻驚雲辯駁得無話可說。的確,她不應當遷怒於喻驚雲的,這與他無關,也非他所願。
其實,說到底,安生並不瞭解喻驚雲,兩人之間的交往甚少,只是極度地張揚,使得他們的關係波瀾壯闊,轟動了整個京城而已。
剝離開他對自己用心良苦的好,什麼也沒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