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纖的思服殿暫時被封,裡面宮人都被禁足,即便皇帝再寵她,此事非同小可,也必須要有一個態度。
即便沒有按照宮規,制夏紫纖的罪過,這封了宮殿,也足以令宮裡的妃子們幸災樂禍。
姌妃坐在蒹葭殿的羅漢榻之上,斜靠著榻幾,几上擱置著幾碟乾果,兩盞果茶。
安生坐在榻幾另一側。
殿門敞開,夏紫蕪在院子裡把玩著一捧薔薇花,將花瓣一片片摘下,丟得四處都是。
兩個宮女守在她的身邊,小心地看管著她,不敢懈怠。
姌妃端起果茶,輕抿一口:“這檸檬蜂蜜茶口味清香,入口酸甜開胃,的確不錯。”
安生低垂著眼瞼:“娘娘如今有孕,那山楂果雖然開胃,倒是儘量少吃為妙。若是胃口不好,就喝一點果茶,還可以養顏。”
姌妃將手中茶盞輕輕地擱置在几上,拈一塊碟子裡的琥珀桃仁:“這核桃我頂頂不喜,覺得有股澀味,你這方子做成琥珀桃仁,酥脆清甜,還帶著芝麻的香醇,本宮倒是欲罷不能了。”
安生和緩一笑:“姌妃娘娘喜歡就好。”
姌妃用帕子擦拭擦拭蔥白一般的指尖:“相處了兩日,覺得愈加喜歡你了。難怪驚雲他為了你要死要活的。”
安生輕聲道:“其實,喻世子大半隻是在賭氣而已,我們兩人並未深交,何至於要死要活?”
姌妃輕嘆一聲:“緣分這個東西很是奇妙。有些人即便是兩兩相對一輩子,怕是也難以生出情愫來。而有些人,喜歡,只需要一眼。你呀,就是驚雲的一場劫難。
他自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什麼挫折,在你的面前,卻接連受挫。我真心希望,你們兩人能夠白頭偕老。若是不能,也希望驚雲他經此一事,磨礪了他的『性』子,成熟起來。”
安生沉默著不說話,也不反駁。
“你這樣聰慧,若是能嫁入我侯府,執掌中饋,不過是小菜一碟。”姌妃繼續道:“以前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
“娘娘謬讚了,我這不過是迫不得已反擊而已。害人,非我所願。”
“誰願意害人呢?”姌妃輕笑:“不過你這反手之間,就給了那夏紫纖致命一擊,並且將文慶送上了黃泉路,真真地令本宮刮目相看。”
安生輕輕地道:“那只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而已。她若是沒有害人的心思,我也不會有可乘之機。”
“你對人『性』把握得很準,所以,每一步,都計算得天衣無縫。”姌妃由衷地道。
安生一聲苦笑:“我只是吃一塹長一智罷了,這些年裡一直如履薄冰一般生活在薛氏母女的夾縫之中,我懂得了看人臉『色』,揣摩人的心思。
夏紫纖心夠狠,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所以,我算準了她得知孩子生了天花,必然會想要瞞天過海。
只是,沒有娘娘的人在暗中保護孩子周全,我是不敢鋌而走險的。這一步棋,我同樣是戰戰兢兢。
所幸,孩子安然無恙。否則她若是在夏紫纖身邊繼續待下去,我壓根就不敢保證,孩子能平安無事。而且我姐姐,也一定會受不了崩潰的。”
姌妃點頭,輕嘆一口氣:“孟大人已經向皇上告病,皇上也允了。我原本是想讓孟大人在宮門外跪上兩個時辰,向著皇上施壓的,也給夏紫纖一點顏『色』看看。但是那日裡見到皇上仍舊毫不猶豫地偏袒夏紫纖,突然就心灰了,見好就收吧。”
“透過這件事情,可以看出,夏紫纖身邊擅毒之人並不是文慶,他沒有在夏紫纖身邊。否則,他應當一眼就能看出,孩子與『奶』娘不過是中了一點毒,與天花症狀相似而已。”安生冷靜地分析道。
她原本以為,文慶會是那個擅毒之人,可惜,猜錯了。
不過,那擅毒之人並不在夏紫纖身邊,自己對付起夏紫纖來,便容易許多。雖然不過是半吊子的學問,但若是能搶佔先機,還有兩分勝算。
“所以,本宮才說你聰慧,一點小計謀,不僅除掉了對你有威脅的文慶太監,還試探出了夏紫纖的深淺。我都自愧不如啊。”
“娘娘只不過是不屑於與夏紫纖爭個短長而已,您還未將她放在眼裡。”安生低眉斂目,字斟句酌道。
姌妃勾唇一笑:“她進宮之後這樣張揚,一個皇宮裡的女人都盯著她呢,我的確是不想出手的。所以本宮這人情,你可要記著。”
安生低低地“嗯”了一聲:“安生銘記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