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感到不寒而慄,這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裡,姐姐安然誕下孩子之後被夏紫蕪一碗紅花湯灌下去,失血過多慘死的模樣。
姐姐與夏紫蕪的位置互換,所以,姐姐有孕生產全都提前了,悲劇會不會也提前到來?
前世裡,夏紫蕪不能生育,所以千方百計地將姐姐騙進孟家,並且保住了孩子,如今,身份互換,她會不會容忍安然平安誕下胎兒?
安生愈想愈怕,暗自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略一思忖,一咬牙,徑直去了柔姨娘的院子。
現在父親是唯一能阻止夏紫蕪的人了。希望他能深明大義,不要再那麼糊塗。
柔姨娘的院子裡,不僅夏員外在,薛氏也在。院子裡侯了幾個婆子下人,挺熱鬧。
安生在院子口阻止了柔姨娘跟前的丫頭通稟,畢竟有薛氏在,有些話說著不方便,她想在院子外面稍候片刻。
她剛轉身,薛氏一把推開了屋門:“帶他進來。”
安生以為說的是自己,就頓下了腳步。
扭過身,見薛氏跟前的婆子頷首應是,帶著一位青布短衫的精壯漢子進了屋子。
原來薛氏並沒有見到自己,安生好奇地問丫頭:“大夫人帶人來做什麼?”
丫頭搖搖頭:“不知道呢,聽說是從南邊來人了,來給老爺和柔姨娘請安吧?”
南邊來人?
安生心裡一動,薛氏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絕對不是請安這麼簡單。
她揮揮手屏退了丫頭,自己順著燈影往裡面挪了兩步。
薛氏好像是故意大敞著房門沒有關,因此,站在院子裡,裡面說話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青布短衫的漢子就垂手侯在一旁,薛氏與夏員外,柔姨娘坐在迎面的椅子上。
“全福,將你打聽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爺說清楚。”薛氏得意地吩咐道。
“是,夫人。”漢子恭聲應是,然後不緊不慢道:“前些日子,小的受夫人吩咐,前往洛陽城進貨,在那裡住了兩天,聽說了關於祥符縣師爺家的一些事情。”
柔姨娘正在喝茶,端著茶杯的手一顫,發出“叮”的一聲,顯而易見的慌『亂』。
薛氏得意一笑:“柔姨娘在怕什麼?”
柔姨娘輕輕放下手中茶盞,從容地用帕子擦擦唇角:“我有什麼好怕的,只不過他猛然間提起家父,心有掛牽而已。”
“是嗎?”薛氏淡然挑眉,吩咐那漢子:“繼續說。”
漢子抬起頭來,望了柔姨娘一眼:“他們說,那師爺早年喪偶,膝下只有一子,根本就沒有什麼女兒。”
他的話音一落,屋子裡十分安寂,落針可聞。
安生心裡更是吃了一驚。
就知道,薛氏這些日子不哭不鬧,這樣平靜,定然是有什麼後招,沒想到,她竟然派人千里迢迢去了洛陽,打探柔姨娘的底細。
這個漢子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受了薛氏授意?
若是他說的都是真的,柔姨娘身份有假,究竟是她與那祥符縣師爺聯合起來欺騙父親,有所圖謀?還是父親為了老夫人能痛快地接受她,特意編造的謊言,圓滿她的身世?
安生立即就瞅向夏員外,仔細捕捉他面上的表情。
夏員外明顯的吃驚,望向柔姨娘,帶著詢問。
薛氏也扭臉笑『吟』『吟』地看向柔姨娘,笑得意味深長:“對於這件事情,不知道柔姨娘如何解釋?”
柔姨娘緩緩撩起眼皮:“我自幼養在府外,就連年節都極少回府,別人不知道我的存在,有什麼好稀奇的?”
“是沒有什麼稀奇,但是最起碼你要知道一件事情,就是你的母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柔姨娘一愣,藏在袖間的手都在微微輕顫。
薛氏將她的一舉一動如數捕捉在眼裡,眸光閃爍,唇角噙著一抹冷笑:“作為兒女應該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夏員外一聲不吭,他的臉『色』隱在燈影裡,安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說不上來?”薛氏緊盯著柔姨娘,今日明顯就是有備而來,咄咄『逼』人,讓柔姨娘無處躲藏。
“那時候我還小,懵懵懂懂並不懂事,如今算下來,才知道,母親竟然離開我這麼多年了。”柔姨娘面帶悲慼,令人我見尤憐。
她這樣說話雖說是含糊其辭,但是倒可以敷衍過去。
誰料到,薛氏竟然突然放聲大笑,笑得格外肆意,甚至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