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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涿鹿(十二)

然而,這突然而來的暖,卻使我的孃親偃楚,在那一瞬,放肆地痛哭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夜究竟經歷了什麼;也未有人體會,即便未來如此,她又為何要堅持著活下去。

而她終究是愛著宓錦,因為此時此刻,站於她身旁的也只剩宓錦一人;因為此時此刻,為她拂去淚水的,也只有宓錦一人。

她定了定神,勉強著自己平和了下來,在宓錦的耳邊語道:

“好妹妹,你答應姐姐,若是將軍派人前來傳喚,無論是刀逼也好劍刺也罷,你皆不要移了雙目,顯出一絲害怕,因為唯有這樣……唯有這樣……才能保全你的性命,讓你能夠活下去……”

“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聞著偃楚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宓錦的心中滿是疑惑,可是細細望去偃楚那張淚跡未乾的正臉,她的心中又好似明瞭了幾分。

“你不要多問了,你只要答應姐姐,好嗎?”偃楚的神色近似哀求。

“恩……”宓錦輕輕地點了點頭。

戚雨驟來空恨水,最苦人間不由人。

該來的終是來,莫懼前路漆,為人之路,又何處不漆漆?

洛水和夏鳶,再次推開了她們的房門,而這次走的卻是宓錦。

“妹妹,我……等著你,就像當初,你等著我一樣,清晨第一扇門,為你留著。”

“恩。”

宓錦笑了,那一瞬,她回過了頭來,對著偃楚甜酥的笑著。

這一夜,最是難熬。偃楚伏於床頭,然,卻未敢入睡。她不知這一夜過去,會讓她們姐妹二人依舊相伴,還是這一夜過去,就此天人永隔,獨留她一人。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可對偃楚而言,這片刻的等待卻似了那萬日千年催人老去、心漸衰。

日,已掛在了正中,可宓錦卻依舊未歸。

望著那灼眼刺目的焦陽,偃楚再也按耐不住心頭的悲澀,大聲地哭了起來。

“姐姐……你,怎麼……又哭了?”

正在她這方哭泣之時,卻聞門外傳來了極為微弱而又熟悉了聲音。這個聲音,偃楚是再為熟悉不過,這個聲音便是日夜

陪伴著她的姐妹——宓錦。

偃楚,欣喜地跑向了房門,將那虛掩的門扉一把拉了開來。

然而映入她眼簾的卻是滿身血跡,已是極度虛弱倒於門扉的宓錦的身影。

“姐姐……我回來了,雖然,晚了些。”宓錦蒼白一笑。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你能回來,便是最好。”

偃楚從未有一刻,像今日這般感恩上蒼;也從未有一刻,明明早已淚流滿面,卻不知為何甜酥地笑了。

在這之後的一年,也就是大笪十二年(魁隗記年),偃楚和宓錦二人先後為刑穆誕下二子,一取名為刑天,一取名刑釗。

我們兩人,因著母輩的關係,自幼感情深厚,兄慈弟愛。

可是,這些所謂的情,在刑穆的眼中,皆是日後為敵所克的弱處,就在他一邊訓練我們二人作為後繼之將時,也終是迎

來了將我們二人推入生死泥潭的終點。

大笪十九年(魁隗記年)(是年也為炎帝記年,榆罔元年)

姜大笪一病不起,由其族弟姜大漢代為執政。大漢氣血正盛,對於新帝榆罔自是不放在眼裡,未曾出席,更是不予朝貢,以東夷為盟,窺指山河,妄取神農而代之。

是年深秋,姜軍攻入前夕。

驚雷陣陣,風雨欲來。刑穆將偃楚、宓錦二人捆綁於庭院之中,又將我與刑釗二人推到她們跟前,扔下了把佩劍,對著

我們道:

“姜軍將來,我已無耐心去等你們瓜熟子甜。今日你們四人,能活下去的卻只有一人,是弒母然後兄弟相殘,還是為了

自己的母親,不惜殺了手足然後自隕?”

刑穆冷冷一笑,單手一揮,便有上百將士將他們四人牢牢圍於其中。

“你們不要妄想逃脫,逃,可是逃不掉的。然而,我畢竟也是你們的生父,你們母親的丈夫,也不忍親眼所見這一殘酷的時刻,我予你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自會有人向我通報。”

刑穆,這番說著,斜目望了一眼我們——那時的我們臉露憎恨,好似兇猛之獸,想將他撕個粉碎。

“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繼了我的衣缽;也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向我復仇。”

刑穆,丟下了這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