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觀汝睡相而自得,愛莫能棄。
然國難當頭,太子蒙冤,吾簡氏一族襲鎮國公之位三百餘年,未敢獨善其身,枉顧君之安危
吾已決意金殿赴死,救太子於水火,為大齊不落奸佞之手,盡吾綿力
言盡於此,吾不能親見汝復醒,與汝共赴黃泉,是吾負汝。
惟願來生,再結連理,生同寢,死同穴,吾當執汝之手,與汝偕老,必不負卿。
吾對汝言明數次,待汝病癒,當首赴吾家之祖籍萬州取物為證。除家財外,亦有此鬟之賣身契與此書同藏。
汝雖病中,然日漸康復,記誦無誤,蒼天有眼佑吾妻。
此鬟作祟,汝初誕飛振即病篤,甚之哀哉
飛怡乃簡家旁支之女,養於此鬟膝下。
若此鬟有悔改之意,可將飛怡過繼,令其奉養天年。
若此鬟執意鳩佔雀巢,李代桃僵,不肯相讓,汝可取賣身契相脅,若仍不從,汝可示此書於吾兒飛揚,令其斬殺此鬟,為吾雪恥
士弘
手書於大齊隆慶十六年四月七日夜五鼓”
注:這封信的頭兩句話,引自林覺民烈士的《與妻書》。在此向林覺民烈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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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母慈子孝上
看完這封信,賀寧馨頭一次露出了滿臉震驚的表情。
簡飛揚本來滿腹心事,可是看見賀寧馨的樣子,心情又好了些。
“怎麼?你也很驚訝吧?”簡飛揚笑著說道,一個人走進淨房沐浴換衣。
賀寧馨捧著那封信,坐在南窗下的長榻上一讀再讀,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簡飛揚從淨房出來,頭上的黑髮溼漉漉的,拿著一塊雪白的大毛巾不斷擦拭。
賀寧馨瞥見簡飛揚出來了,忙拭了淚,站起來道:“你坐下,我幫你擦。”說著將那封信放在長榻上的四足小矮方桌上,走過去從簡飛揚手裡接過毛巾。
簡飛揚順從地坐在賀寧馨經常坐的圈椅上,閉上雙眼,揚著頭,任賀寧馨拿著毛巾在他頭上輕輕絞著溼發。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簡飛揚才開口道:“我爹真不知怎麼想得,明明知道我娘病了,怎麼能就這樣撒手走了?——跟我說一聲也好啊。”
賀寧馨笑了笑。她倒是對老鎮國公簡士弘的心情和做法感同身受。——就跟她還是裴舒凡的時候一樣,萬般不捨兩個孩兒,到底還是掙不過命。就算臨死前,一心想把所有事情都打理得妥妥當當的。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是在她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前,裴舒凡就辭世了。
他們只是普通人,不是神仙。人心難測,世事難料,沒有人能做到面面俱到,四角俱全。
“你也別緊著埋怨爹。你那時才多大?你爹連你親孃的病都沒有跟你說過,又怎會突然將這樣重要的事情託付於你?再說,就這一封短短的遺書,裡面牽扯的事情那麼多,誰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變故,將你爹好好的安排打斷了呢?”賀寧馨柔聲安慰道。她一直對能“死諫”的老鎮國公簡士弘有幾分特別的尊敬,同簡飛揚一樣,她以前也不願意相信是那種不堪的真相。
現在這封遺書雖然短小,可是至少將大事都說得清清楚楚。
簡飛揚抿了抿唇,沒有言語。
賀寧馨偏過頭,看了簡飛揚一眼,見他臉上的神色似乎和緩了一些,不像剛才那樣沉肅鬱悶,便又接著勸道:“你爹的這封信,是寫給你母親的。而且從信上看,你母親的病快好了。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你爹那時候以為你母親快病好了,能夠重新出來主持中饋,護住你們一家大小,才下此決心?”
簡飛揚已經將那封信不知看了幾千幾百遍,早就倒背如流了。聞言馬上想起了那幾句“近日觀汝神智日清,凝眸處時有所思,復醒在即……”,立時睜開眼睛道:“你覺得我娘那時候已經快病好了?”
賀寧馨點點頭,將毛巾放在一旁,動手給簡飛揚半乾的頭髮在頭頂挽了個髻,又給他戴上青玉冠,將頭髮固定住,道:“從信上看,你爹是這樣說的。”至於為什麼沒有病好,或者是好了之後又病了,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你想想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賀寧馨坐到簡飛揚對面,開始跟他一起將這件事理了理。“最開始的時候,你以為自己是庶長子。原因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