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難道娘也做得假?”賀寧馨掩袖笑了,等著盧珍嫻著急。
盧珍嫻果然不如賀寧馨沉得住氣,聞言立刻反駁道:“當然能——也許假的,不止有娘呢……”
賀寧馨收起笑容,沉下臉,仔細端詳著盧珍嫻。見她毫不畏縮,也是兩眼平視自己,並不躲躲閃閃。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說這話是要證據的,空口白牙,誰不會信口開河?”賀寧馨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聲音格外輕柔,語氣卻有些讓人不寒而慄。她費了這麼大力氣都尋不到證據,難道盧珍嫻那裡有?
盧珍嫻到底沒有賀寧馨兩世為人的涵養和閱歷,同賀寧馨對視了一會兒,慢慢低下了她的頭,輕聲道:“不,我沒有證據。就看大嫂是信我,還是信別人。”這就是口說無憑了。
賀寧馨有些失望,冷眼打量了盧珍嫻半天,總覺得她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可是又想不出她有什麼理由要故意攀汙簡老夫人。
她是簡老夫人的內侄女,平日裡對她還算不錯,除了不大願意讓簡飛振娶她,但是也沒有明說過,都只是在拖而已。雖說簡飛振對她有情,她自己卻有些無動於衷的樣子。——所以簡老夫人不願意她嫁給簡飛振,應該不是她今日來的原因。
“‘信’這個字,太過空泛。我還是更相信實實在在的證據。你知道,很多時候,我們眼睛裡看到的,耳朵裡聽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況只是你隨口說說的話?你讓我怎麼信你?——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得給我個來龍去脈吧?”賀寧馨循循善誘,希望盧珍嫻多說一些。
盧珍嫻似乎有所顧慮,想了半天,還是緩緩地道:“大嫂,這些話,我對別人從來沒有說過,包括大表哥和二表哥,我只告訴你一人。——大嫂也跟我起個誓,在尋到真憑實據以前,不告訴任何人。”因為這事牽扯太大,盧珍嫻不曉得會不會牽連到鎮國公府,有些擔心賀寧馨太過心急,反而誤事。
賀寧馨知道盧珍嫻跟自己相處時間還不長,無法一下子信任自己,卻也沒有立時立誓,只是看著她道:“我不想瞞著你大表哥。你知道,我們是夫妻,我要做的事情,都應該一五一十,跟他說清楚才是。之前我瞞著他,派人去簡家祖籍萬州尋人,已是不對。以後,我不會再瞞著他。”賀寧馨已是發現,事情已經到了她不能一個人處理的地步,應該對簡飛揚和盤托出,兩人夫妻同心,合力解決問題才是。
她的身上,裴舒凡的痕跡總是揮之不去。習慣了一個人單打獨鬥,習慣了一個人未雨綢繆。
現在這一次,她要改改這個壞習慣才是。
盧珍嫻聽了這話,有些詫異,又有些欣慰,看著賀寧馨道:“大嫂,大表哥苦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大嫂這樣的好妻子,是大表哥的福氣,也是簡家的福氣。或許,也是我們盧家的福氣。”
賀寧馨嘴角微翹,道:“不敢當。你還是說說你的理由吧。”
盧珍嫻笑了一下,才正色道:“這些事,是我爹帶著我和娘去簡家莊投親之前說的。那一年,簡家被貶回祖籍萬州。伯祖父、伯祖母被懿旨流放。而我們盧家莊,很快就被馬賊洗劫,所有人都死於非命。單單我們一家三口在外面做客,才逃得一劫。後來我的外祖家也不敢再收留我們,我娘想回盧家莊,我爹不肯。他跟我娘說,這件事做得這樣滴水不漏,像是綢繆已久,不像是一般的馬賊,而像是要將盧家所有人都置於死地一樣。所以我們要是回去,一定會自投羅網。”
“我娘不同意,說不信是龐太后所為,因為龐太后對我們盧家最有關聯的老太爺和太夫人,就是我的伯祖父和伯祖母,都是流放了事,怎麼會對我們盧家別的人趕盡殺絕?”
賀寧馨點點頭,很同意盧珍嫻孃的說法。而且她對朝堂之事瞭解得比盧珍嫻多,知道盧家在當年的事件裡面,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如果龐太后真的要派官兵裝成馬賊屠戮,也會對付她最痛恨的簡家莊,而不是盧家莊。——盧家說到底,在那時候,不過是簡家的姻親,而且在朝堂上,一直是不站隊的一派。當時盧家被滅的訊息傳出來之後,也寒了許多中立派官員的心。
龐太后真的有那麼閒,那麼蠢,去拿盧家莊開刀?而不是去對付近在咫尺的簡家莊?——何況她本來是要對簡家滅族,是自己的爹爹賀思平出頭,才保了簡家的人頭的。
“你母親說得有道理。”賀寧馨贊同道。
盧珍嫻苦笑:“這麼多年,我也想不明白,為何是我們盧家……”後面的話沒有說,如果說出來,也顯得她忒沒有良心了。本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