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兒偏頭想了想,去裡間把那大氅取了出來,道:“姑娘披著看看?”
盧珍嫻將大氅披在身上,站在屋裡的大穿衣鏡前面左右前後的照。只見上好的大紅綢面,映著襯裡齊整的紅狐皮毛和裡面墨綠色錦緞褙子,越發顯得她目清臉白,也看不出裡面那套裙衫的老氣了。
常兒嘖嘖稱讚,道:“到底是姑娘,比奴婢眼光好多了。這一身配的,若是……別的人見了,管保眼睛都移不開的。”想起盧珍嫻素昔是個正經人,經不起這樣的玩笑,常兒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只是低頭琢磨起二少爺什麼時候才會正式提親……
二少爺簡飛振對盧表姑孃的心思,這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幾乎都看在了眼裡。而盧珍嫻對簡飛振又不遠不近,不像是完全撇清的樣子。
常兒低著頭想入了神,盧珍嫻把眼睛從鏡子前面移開,瞥了常兒一眼,道:“想什麼呢?”
常兒嚇了一跳,忙掩飾道:“沒什麼。就在琢磨晚上會有些什麼好吃的。”
盧珍嫻笑著啐了她一口,道:“看你多大了,還就知道吃——以後可別跟人說你是我的丫鬟,真丟我的人”
常兒笑著也不回嘴,伸出胳膊,讓盧珍嫻扶著,主僕二人帶了兩個婆子,一起往夫人賀寧馨的致遠閣那邊去了。到了門口,卻見扶風和扶柳守在那裡,說許嬤嬤在裡面給夫人回話。盧珍嫻只好同常兒一起坐到外屋等著,跟兩個丫鬟閒話一二。
致遠閣裡面,賀寧馨先才從大廚房裡回來,一個人坐在隔間裡,默默地想著心事。
許嬤嬤知道賀寧馨心裡著急,存心要晾她一晾,才好跟她說道理。便回自己屋子慢慢換了身衣裳,又喚人打水淨面,抹上香脂,重新梳了頭,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才叫了個小丫鬟陪著,過來致遠閣這邊見賀寧馨。
賀寧馨等了這半日才見許嬤嬤過來,忙命人快請進來。
許嬤嬤進了隔間,對著坐在隔間暖炕上的賀寧馨行了禮,有些歉意地道:“奴婢手腳慢,讓夫人久等了。”
賀寧馨忙站起來道:“嬤嬤快坐”又嗔道:“嬤嬤怎麼又客氣起來了?我早說嬤嬤不必自稱‘奴婢’了。要是論理,嬤嬤是我孃親身邊的老人,有嬤嬤坐的地兒,就只有我們站得地兒。——嬤嬤行這樣大禮,是要跟我生分嗎?”。
許嬤嬤釋然地笑了,道:“夫人既這樣說,我就託個大,不跟夫人客氣了。”說著,便緊挨著暖炕邊的一個墊著狼皮褥子的高腳杌子上坐下來,正好坐在賀寧馨身邊。又拉賀寧馨道:“夫人也坐。”
賀寧馨等許嬤嬤坐了,才坐回剛才的位置,同許嬤嬤促膝而談。
外面扶風和扶柳早得了賀寧馨的叮囑,坐在外面堂屋靠大門處的地方。一個人看著門外,一個人盯著門裡面,不時又叫小丫鬟辦辦事,跑跑腿,把致遠閣的上房正屋守得滴水不漏。
賀寧馨坐在裡面的隔間裡,同許嬤嬤細問端倪。
“嬤嬤說說看,這位盧太夫人,是在哪裡尋到的?不是聽說盧太夫人和盧老太爺一起被流放了?”這是賀寧馨最不解的地方,首先便問了出來。
許嬤嬤看著賀寧馨急切的樣子,在心底裡暗暗有些失望,覺得剛才自己有意冷了賀寧馨半天,卻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便想了想,從頭說起:“我先去的萬州簡家莊,尋到了簡家的一些遠支族人。他們倒是客氣得很,對我很是照應。又說當年被人誆去的那些族田,如今都被人還回來了,由老家幾個年高有德的人幫著打理,每年一次往京城送糧米和租子。”
賀寧馨聽簡飛揚說過,這些事情現在還是東興在外院料理,以後也會轉到賀寧馨手上,倒是不急。
“當年那幾個逼得我們簡家最狠的那幾戶人家,現在都怎樣了?”賀寧馨好奇地問道。她聽簡飛揚說過,當年簡老夫人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孩子回到祖籍,到底還是被人誆去了不少財物田地,才保得一家大小的平安。後來這也是簡老夫人讓簡飛揚下地幹活的藉口之一。
許嬤嬤聽了賀寧馨的問話,滿面含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二叔公說,簡家從起復上京之後,那幾家人就惶惶不可終日,曾經主動過來求和。他們也曾給京城裡面送信,問老夫人此事當如何料理。老夫人說,得饒人處且饒人,讓他們以後別再犯了就是。”
賀寧馨失聲叫道:“就這樣放過了他們?”實在是不像簡老夫人處事的手段。
許嬤嬤頭略偏了偏,努嘴道:“這還有假?——你不知道,老夫人如今在萬州名聲很響呢。說起鎮國公家的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