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看不上咱們,到底還是存著幾分感激的。樊郡王可就不一樣了。那等沙場老將,可不是我們能揣摩出心態來的,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俞師攸拉著許顏在床邊坐下,他如今腿腳不方便,多半時候都是在床上歇息的。
許顏聽了之後,只是無語,她素來知道人心險惡,而自己雖然有幾分聰明,卻也不過是仗著自己來自現代,多學了這麼多年的知識罷了,實際上,她學的那些東西,在這個古代社會里,能用上的屈指可數。真要跟這古人比那些彎彎心思,卻是怎麼也比不過人家的,所以多數時候,她寧可在家裡宅著。她倒是也該慶幸自己喜歡在自己的小窩裡宅著,這樣還比較符合這個時代婦女的操守,若真是像小說裡那些穿越女子一般,滿大街溜達,成天想著要幹出一番事業來,只怕自己早就給人浸豬籠了。在這個時代,那些個穿越女們,說得好聽些是叫標新立異,說得難聽些,就叫不守婦道,是為社會不容的。
俞師攸見許顏愣愣的不開口說話,還以為她是被他一番話給嚇到了,畢竟平白無故的惹上一位郡王爺,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尤其是裡頭還有這麼多的灣灣坎坎的,也著實是讓人覺得有些鬧心了。
俞師攸拉著她靠向自己,然後伸手輕撫著她的額角,把玩著她的青絲,緩緩安慰道:“我說這些是想讓你多長個心眼,倒是沒有存著想要嚇唬你的心思,你也不必太憂心,這一切也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到底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你也別想太多,這件事上,咱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便是那樊郡王真的查起來,咱們也是不怕的。只是明日之後,你一路上須得好好照顧自己,莫讓我擔心才好。”
“我才不要你擔心呢,從前沒有——從前我也是能照顧好自己和妮兒的。”許顏張口就說,卻是差點說出,從前沒有他的時候,她也照樣能照顧好自己的話來,幸好及時憶起,她口中說的從前跟這具身體的從前是兩碼事,這才及時禁聲,改了口。“倒是你這裡,我會比較擔心,你腿腳不方便,又是身在疫區。我光是想著你有可能患上疫症,就已經是撓心撓肺,不能安寢了。偏偏你還惦記著那個什麼破商會的,不肯跟我們一同離去。”
俞師攸聞言,只能苦笑,“現如今可不是我不惦記著商會,肯跟你們一同離去,就能走得了了。”說起來,這事還真有幾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若是他先前不去那封信,說自己願意自籌銀兩購置一批藥物前來蘇城,而是等著小郡主將樊子傑跟通關文牒一同送來,他倒是還能有幾分機會跟著一同離開蘇城。
可是現如今,他卻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蘇城的疫情發展的這麼迅速,眼下最缺的大概就是藥品和大夫了,他主動提出來願意供應一批藥物,那府臺大人自是求之不得的,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便是怎麼也不可能走了。這一批藥物放在平時,那是小東西,不在話下的,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是救命的東西。若是沒有一個分量足夠的人留在蘇城,人家憑什麼相信你會乖乖的把藥材送回來,而不是出城之後,便揚長而去呢。說穿了,他留在這裡的身份,也不過就是變相的人質罷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明日就要分離了,咱們還不好好趁著這點時間相處,盡說些掃興的話做什麼。”俞師攸見許顏還要說些什麼,知道再怎麼說,也無法改變現狀了,便打斷了她的話,佯裝惱怒的捏了捏她的臉。
說起來,他們有許久都不曾這麼親近過了,先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總是讓人不怎麼如意的,難得此刻旁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惦記著他倆明天就要分離,刻意為他們留出空間來,不侵擾他們說說體己的話,他可不想浪費光陰,去說這些個沉重的話題。
“阿顏,我還不曾這樣喚過你,以後我們成婚了,我便這樣喚你可好?”俞師攸撫摸著許顏的秀髮,輕輕的道。
許顏一愣,然後輕輕的點頭,臉上浮現出幾許嬌羞來,如今四下無人,就只有他們倆個,這麼親暱的靠在一起,依偎著,儘管沒有情話綿綿,也足以讓她滿心滿眼全是融融的暖意,情愫充斥在整個心間。
“阿顏,我們成婚之後,就一同好好孝順我娘,你這麼好,她會認同你的,你沒有母親,她將來也一定會將你當作是自己的女兒一般疼愛的。”儘管,要走到那一步會很艱難,也會很漫長。
許顏聞言,沒有吭聲,只是用臉蹭了蹭他的胸口,他沒有說出口的話,她懂得,她也可以想象得到,那是個怎麼樣的過程,她將付出多少艱辛的努力。只是,這一刻,即將分離的這一刻,她不想去想太多,不想去思考,會不會又走上了前身的老路,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