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看清呢!”
應雪堂置身事外地站著,既沒有為顧懷昭受辱而憤憤不平,也沒有滿臉鄙夷落井下石,僅僅是平靜地站在大堂一側。上一輩子的應雪堂也常常這樣,別人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他遊離於人群之外,靜觀事態,遠遠看著,目光冰涼如水,又沈澱著滿天的星子。
顧懷昭打了個寒顫,想不出哪一個應雪堂更好些,是少不更事的應師兄,還是眼前這個。等他把劍拔出劍鞘,軟綿綿地提在手上,應雪堂終於望了過來,朝他微微一笑,似乎也等著看顧懷昭學到了何種程度。
顧懷昭看到這個笑容,手中動作一頓,苗戰看他仍站在場中,又喝了一遍:“顧懷昭,動啊!”可顧懷昭仍痴迷地看著應雪堂那一笑,哪還看得見師父的雷霆之怒。苗戰一瞬之間,簡直想操起劍鞘揍一頓這個凡事慢三拍的不肖徒兒。
應雪堂看在眼裡,也翕動了一下嘴唇,無聲地催促了他一句:動手啊。顧懷昭這才醒悟過來,渾身一下子繃得緊緊的,隨時準備好了拼命地揮動長劍,去博一個人一瞬間的注目。
他鼓足了勁,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出劍法第一式,只見劍光平指,去如驚鴻,一擊便收回鞘中。四下譏嘲的笑聲登時一窒,饒是苗戰也喝了一句彩:“好!別人苦練一兩年,也未必有這等功力!”
顧懷昭自然知道自己耗費過幾年的心血,聽到喝彩聲,也是慚愧地不敢接話,只默默將第二招、第三招依次使了出來。創立這套劍法的豪俠恐怕真的是以玉簫作劍,許多招式連拆帶打,點戳穿刺俱全,長劍太過柔韌,反而使不出其中的劍意,因此這第二、第三招都是以劍鞘對敵。
隨著劍法施展,眾人只見顧懷昭運劍嫻熟,劍路一時驚險,一時刁鑽,都有些嘖嘖驚奇。直到顧懷昭使到玉簫第六式簫韶九成,他以劍劃圓,長劍飛舞的時候,習武堂內幾乎人人都“咦”了一聲。
苗戰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拍案喝問道:“我方才並未教到這一招!顧懷昭,到底是誰私下教會你的?”
劍似生平9
顧懷昭吃了一驚,人僵在那裡,動也不敢動,許久才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啊,是你、你教我的。”
他這句話說的極輕,後面幾個字幾乎無人聽清,但苗戰畢竟是紫陽山上的一流好手,耳力過人,聽到顧懷昭這句更是勃然大怒:“胡說,私下授藝,有違門規,我豈會做出這種錯事!你還敢抵賴!”
苗戰說到此處,竟是抓起一旁的鐵尺,沒頭沒腦地朝顧懷昭打去。旁邊的弟子看了無人敢攔,心知苗戰再火冒三丈,也不至於打出人命來。顧懷昭就這樣受了七八尺,人都被打懵了,捱了鐵尺的地方皮開肉綻,鮮血直流,連求饒都忘了求。
應雪堂看苗戰還要再打,終於皺著眉說了一句:“師父,顧師弟使的那一招叫什麼,也教教我們吧。”
苗戰心裡器重他,聽到他開口,即便是盛怒之下,仍然頓了一頓,喘了一會氣,把鐵尺丟在地上,硬是放柔了語氣說:“叫簫韶九成,這一招是極厲害的殺招,要練好可不容易。”
他說完,想到之前的事,又狠狠瞪了顧懷昭一眼,支使兩個弟子架起顧懷昭,把他弄回弟子房。
顧懷昭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傷口都上過了藥。
被褥上蹭到了不少血跡,伸手去擦的時候,發現過得太久,鮮血都乾透了,留了一塊塊硬邦邦的黑色印子。
顧懷昭捂著身上的傷,嘶嘶的抽著涼氣,過了半天才抬起頭來。
應雪堂已經坐在椅子上看了他很久,見顧懷昭望向這邊,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師弟,好些了嗎?”顧懷昭遇到他這種口氣,總是有些侷促不安,彷彿自己只能順著他的口風,回答一句“不礙事”似的。
想到這裡,嘴唇微微動了動,又閉緊了。
應雪堂果然沒有聽他細說的打算,很快轉過了話頭:“師父正在火氣上頭,我也不敢多勸,給師弟拿了幾瓶藥過來,都是上好的傷藥。”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切入正題:“說起來,顧師弟私底下那位授藝恩師到底是何方神聖?前幾年就發現師弟劍術老辣,師父定然更是不凡。沒想到紫陽山上,還有這樣的前輩高人,想請師弟代為引見……”
顧懷昭聽見應雪堂款款而談,竟是怔住了,良久才喊了出來:“什麼私底下的師父……應師兄,沒、沒有這回事!”
他心急之下,連眼眶都有些泛紅,拿滿是水泡和劍繭的手抓住了應雪堂的袖口,顫聲笑著:“師兄,沒有這回事!我都是自己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