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堂的笑容。上一刻還覺得應師兄簡直好看得攝人心魄,下一刻又覺得更攝人心魄的是應師兄那幾句話。
顧懷昭呆在那裡,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怔怔地問:“師兄方才說過什麼話嗎,我好像聽錯了……什麼……”
應雪堂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以往芥蒂彷彿一掃而空,他笑了好一陣,才把顧懷昭按在後院石凳上:“好好喘口氣,一會再陪我比試幾場,總算找到個對手了。”
劍似生平7
應雪堂等顧懷昭緩過氣來,又拉著他比了三場。
兩人一個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劍術奇才,用初學乍練的劍招,一個資質平平,是刀尖上打滾的老江湖,使熟極而流的劍法。應雪堂越是比試,越發覺顧懷昭臨場應對極為老辣,比同輩的弟子何止強了一點半點,三場過後簡直是大開眼界。臨走的時候還拉著顧懷昭一頓感嘆,已然把他視作平生至交。
自從這天起,應雪堂一看到他便笑臉相迎,動不動說的卻是:“師弟脾氣太好,這樣照顧別人,是會吃虧的。”顧懷昭驟然得到這般禮遇,簡直有誠惶誠恐之感,彷彿是濫竽充數的樂師,卻時時刻刻要準備在王前獻藝。
所幸其他人並未對自己另眼相看,他臉上那道疤雖然抹了藥,淡了不少,但畢竟傷在臉上,路過的師兄弟看到了,時不時地會笑上一笑:“顧懷昭,我要是你,比武不成,還破了相,一定會好好躲上幾日。”“懷昭師弟,聽說你使的是迴風劍法,這般膽量,真是了得。”
應雪堂對這一切卻渾然不覺,他那套家傳劍法,被奉作江南第一,要十年練氣,十年練形,十年練意,劍法大成後每出一劍都含有數十種後手,虛實交錯,招招藏鋒,與人交手往往能把對方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應雪堂好不容易修全了心法,開始演練劍招,正是入迷的時候。
他與顧懷昭每日切磋比試,一看到精妙的應對,便照葫蘆畫瓢的學來,不消幾次就使得比顧懷昭還要靈巧,進境可謂一日千里。
顧懷昭每次看到他來,又是高興,又是害怕,打足了十二分精神陪應雪堂拆招。若是哪天如有神助,勝了應師兄一招半式,應雪堂便會兩眼放光、反反覆覆地與他探討,說到盡興時還會留宿一晚,兩人抵足而談,比上一輩子還要親近三分。
只是應雪堂進境神速,隨著時間推移,這樣的日子越來越少。到了最後,哪怕顧懷昭全力以赴,連壓箱底的本事也和盤托出,還是難以佔據上風。這個時候,應雪堂便會抱怨幾句,問他:“師弟是不是最近練功懈怠了?”
顧懷昭哪敢告訴他真相,只能加倍地苦練劍法,每日天不亮便起,深夜方睡,一天只休息兩、三個時辰。
就這樣春去秋來,兩年過去了。苗戰把自己門下幾名愛徒都召集過來,準備傳授下一套劍法。
應雪堂習武修身,性格逐漸內斂,只有看到顧懷昭的時候才會展顏一笑。
顧懷昭跟在應雪堂身後進門,看到習武堂裡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人,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這些年來,為了不和應雪堂相差太遠,他極少和人打交道,每日每夜都呆在後院練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等著應雪堂登門,連午夜夢迴的時候都會夢見應雪堂冷著臉問他:“師弟這些日子怎麼又退步了?”一雙手因為握劍握得太久,破皮出血,起了水泡,生出厚厚的劍繭,最後連劍繭都磨破了,逼不得已纏滿了繃帶。
劍似生平8
待弟子到齊,苗戰將背後披的大氅一脫,抽出腰間軟劍,面朝應雪堂一招一式的講解起劍招。
顧懷昭見他使的是玉簫十二劍,心裡已經有了七八分把握。
這套劍法傳聞是紫陽山上一位逸才所創,雖然威力平平,但勝在出劍極快,一套玉簫劍連下來如行雲流水,招招搶佔先機,對方几乎沒有招架還手的餘地。由於這套劍法使出來瀟灑不凡,頗有風流之貌,老一輩的紫陽弟子中,幾乎人人都刻苦修過。
顧懷昭看了一會,便有些神遊天外,想的都是如何應對應雪堂的下一次劍鬥。
誰知苗戰教了一會,放眼一看,發現顧懷昭迷迷瞪瞪地站在角落,也不知道在犯什麼傻,當即怒喝道:“顧懷昭!”
他從兵器架上隨手抽出一把鐵劍,狠狠擲在顧懷昭腳下,高聲怒罵:“出來,讓我看看你記住了幾成!”
顧懷昭這才反應過來,惶惶不安地拾起劍,用袖口擦了擦劍身。
周圍隱隱約約地傳來竊笑聲,一位同門師兄乾脆說:“師父,你何苦為難懷昭師弟呢,他恐怕連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