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斷晨鼓。
碧葉靜,小池清,紅過深院驚心。此後無消念鶯催,春歸人不歸。
第二日一早,天色才明,蘇府的側門便小心地開了,一批人馬匆匆離去。午飯後,府中便駛出一輛方正的楠木馬車。嘎吱嘎吱的車輪老紡車般唧唧忙碌,沉肅的青石上便織就了某屏古老的記憶。蒼青巷子,石灰圍牆,一枝探出牆頭的水紅桃枝,灼灼明媚了眼底。轉了個彎,視線被隔斷,景物均已成空,離人,遠矣……
鍾隱,夜橪,煙洛,心境不一,目標倒是相同——他們還是分頭離開了,約好三日後在陳州前面的柳莊碰面。路線早就打點妥當,煙絡身邊有小豐相護。鍾隱身份特殊,為防萬一所以先行離開。夜橪則是為了再見義父一面,那日晚間再獨自動身。
所幸離途暢通,未遇任何阻礙,趕馬疾行,倒比上次逃亡的速度快些。沿途生機盎然,花香鳥語,又有紅蓼嘰嘰喳喳的解悶,煙洛的離愁終於消減了些。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念起夜橪含笑的模樣,心就跳躍個不住。他說,洛洛,等我們再見,就是圓滿!
不錯,圓滿。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山高水闊任平生。她要告知他一個天大的秘密,然後信賴的牽他的手,瀟灑的遊離於這個曾經陌生的時代。平凡,但是幸福而自由的一直平凡下去,她餘願已足!
“姐姐,柳莊到了!”離了京城,小豐的聲音彷彿也染了些輕快。煙洛知道他在開心自己避過所謂的“天劫”一事,笑眯眯的探出身子:“嗯,先去約好的“餘慶”客棧。”
他們一路都順順當當的,而且選的最近的一條道,應該是頭一個到吧。正午薰風微熱,煙洛淺笑著掰指盤算,為師傅備一屜熱包子,為鍾隱泡一壺花茶,再給夜橪溫一壺生春酒。她先洗去僕僕風塵,然後再漂漂亮亮的迎接大家,多完美的計劃!
不覺間已到達目的地,煙洛心急巴巴的,不待人扶就輕盈的一躍下了馬車,還未衝進店裡,就聽到一聲低低的嗤笑。循聲一望,左廂靠窗的第二張方桌旁,千年撲克臉的子槐肅然立著,一個風神如玉的男子端坐溫雅,淺酌間眼波睨來,恰如春水氤氳,自然一段驚世醉人的風流;另一個則不耐好生坐著,偏偏交叉半舒了修長的雙腿,憊懶的半靠在窗欞邊,他玩弄著手中的一雙木筷,漫不經心的揚眉,一張墮天使般的面孔便灑落無數誘引,看的人心中癢癢。
煙洛站住腳,一面開心一面喪氣——果然,要講玩帥擺Pose,再過一百年,她也不是著兩個極品帥哥的對手。罷了!快步衝了過去,揚起笑臉:“你們什麼時候到的?還有……”指了指他們的臉:“這麼著不要緊麼?師傅人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裡,現在連草根都不會飛進來!老頭在樓上弄包裹呢,以為都似你,烏龜!”夜橪勾唇笑。若不是為了早些見到她,他怎麼會趕得如此急?
“清,夜兄自為了迎你方才急不可待,快馬加鞭的搶到前頭了!”鍾隱從容不迫的戳穿了夜橪的心事,微笑,根本性無視某人斜掃過來的威脅,那叫一個翩翩君子溫潤出塵。
煙洛忍不住面部抽搐,翹了翹嘴:“鍾隱,這近墨者黑,我看你以後也少待在某人身邊為妙!我去樓上整理,這就下來。”說完火燒屁股般離了那桌,不敢叫人瞧見她冒了熱氣的臉。
桌邊兩人對視一眼,鍾隱無奈的摸摸鼻粱,夜橪則低聲咕嚕,“還興株連的!”。鍾隱便忍不住一笑,閒閒命人再添了幾副碗筷,一會兒便看見煙洛摻著昝方之下來了。小豐要去採買些東西,隨便用了一些就急急去了。此處離東京已經甚遠,終於天高任鳥飛,大家似乎都鬆了口氣,邊吃邊聊頗為愜意。
鍾隱便趁勢邀煙洛他們回南唐一探。理由是冠冕堂皇,美其名曰竹子終於贏得了芙蓉芳心,託他帶信邀煙洛夜橪還有乾姐姐秋萍去參加他們三月的婚期。煙洛笑眯眯的不言語,卻急壞了紅蓼,鍾隱夜橪在,她又不敢造次,只能站在一旁衝煙洛擠眉弄眼,把一張挺俏麗的臉蛋生生擠得七零八落的滑稽。夜橪看的好笑,慢點著木桌,不置可否:“金陵安全麼?”
鍾隱此舉,無非是想趁他們遠走以前,多留洛洛幾日相聚。他不反對,並非是不醋洛洛對鍾隱的上心,而是由於他曉得洛洛對那“閒芳軒”攢了諸多惦念。表現出的沒表現出的,深淺多寡自在人心。以己度人,他不想她為難。
臨行前,義父說收到蜀君飛鴿傳書,“涅輪”精銳將自大宋疆土全面撤離,迴護王側。他乍聞訊息,自然無法全信,直到義父取出一卷黃符,遞到他鼻子跟前,“你自己看!”他毫不遲疑的將黃符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