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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熱鬧果然是好瞧,演雙簧的扎堆,專門有個院子,各個門上都有門牌,吊著各人的名姓。
這會子是上午,韓朗上朝沒歸,院裡橫擺著十幾張凳子,亂哄哄都在演練。
華容別進院去,側頭看,扇子搖得很有興味。
“華大少對雙簧也有興趣?”身後不知什麼時候有了人聲,是韓朗,一隻手搭在他肩頭。
“那咱來演一出。”
那隻手又開始下壓,把他壓上方凳。
華容配合,還拿起粉撲,把半張臉撲得卡白。
“你。”韓朗將手指一點:“演我教你的那出,記好臺詞。”
那人誠惶,蹲到椅背後,清了清嗓子。
“今天春光好,蜜蜂嗡嗡叫。”
開始兩句很簡單,華容嘴型能勉強對上,兩隻手扇動,學蜜蜂學得很賣力。
過幾句之後就有點勉強了,那人開始對白,聲音發顫。
“殺人總要有個理由,敢問大人,我楚家何罪之有?”
這句華容就跟得不太好,多半都沒跟上。
凳後那人的聲音高了起來:“草菅人命的狗東西,我跟你拼了!”
下來就是一道風聲,聽著象利器劃過。
華容端起扇子,蓋住嘴,示意自己跟不上。
而凳後還在繼續。
那把聲音開始慌亂,顯然是拼命不成被制住:“你做什麼,你瘋了嗎,我是男人!”
接下來的擬聲則是精彩萬分。
碰撞聲加上喘息聲,是人都聽得出,是一個男人在強暴另一個男人。
韓朗的眼睛亮了起來,近前,伸出一隻手指,抬華容下巴:“上段不會這段你總會吧,會的話咱再來一遍。”
華容抿抿嘴,輕搖扇子,勉強配合了一次。
“不像,華總受汝不敬業。”
第二次,第三次,演到第三次時有了意味,華容滴汗,冷汗一顆顆滑下額頭。
“陌上菊花開。”韓朗捏他下巴,捏得死緊:“這出雙簧的名,好不好聽?華大少你很熱麼,正月裡扇扇,居然還香汗淋漓。”
“熱是不熱,就是腿有些疼。”華容比劃:“陌上菊花開,王爺真是好才情。”
韓朗眯眼,撩開他長衫,果然看見傷口滲血,將繃帶染得通紅。
“可惜,傷沒好,就不好開菊花了。”
“菊花陌上開,耽美九洲同。王爺這般風雅,華容的腿子又算什麼。”華容一字字比手勢,笑得倜儻,冷汗片刻就已收幹。
雲雨之後人有些疲乏,韓朗將手枕到頭後,開始假寐。
記憶裡那幕還是鮮明。
楚家,原來世代都是宮醫,可不知怎的突然請辭,在周懷靖登基後搬去了南方。
那年南方作亂,有韓焉餘黨盤踞,於是就有了韓朗的南方之行。
遇見那把聲音的一幕猶在眼前。
是在酒樓,當時韓朗坐在二樓包間,聽見有人在樓下大放厥詞:“誰說妲己是妖孽,我說她才是封神榜裡第一功臣。”
那聲音清脆,捲舌味偏重,竟是和剛剛失聲的皇帝一摸一樣。
韓朗追出門去,樓下卻已不見了那人影蹤。
“回大爺,剛才那位是西街楚家的公子。”
老闆的這一句話就好像覆水,頃刻就澆滅了楚家所有人生機。
是夜星稀,楚家被滅門,韓朗終於找到了那個聲音,知道聲音的主人叫做楚陌。
象方才雙簧裡演的那樣,楚陌跪在當下,看著滿地親人的鮮血,問他:“殺人總要有個理由,敢問大人,我楚家何罪之有?”
“你和你楚家的罪,就是你這把聲音。”當時韓朗俯低,撫他的咽喉,就象撫過一件最最珍貴的寶器:“從今往後,你沒有名字,不復存在,存在的就只有這把聲音。”
楚陌當時眥目,眼裡燒過流火,還是個磊落意氣的少年,骨子裡和今日的林落音有些相像。
“陌上菊花開。”想到這裡韓朗失笑,手指撫過身側華容臉頰:“耽美九洲同,華總受你這對對得絕好。”
華容立刻咧嘴,美呆,露出滿嘴大白牙。
如果他真是楚家的人,曾經目睹那一幕,見過楚陌是怎麼被開菊花,那他定力的確非常。
一切的一切都只還只是猜測。
韓朗在等,等流年歸來,那麼一切猜測就可以得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