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一條路,他走得過快,一直自傲沒人能跟上;可如此太久後,才覺察到原來身邊什麼都沒有,使得他不得不放慢腳步去等。忽然有那麼一天,他回頭,居然發現有人不緊不慢地追了上來——
受則當受的華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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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折兵敗,韓朗險勝的訊息很快傳到京城。
金鸞殿上,韓焉面不改色,只淡淡地追問了下,韓朗行軍的速度。得了答案,他又沉默片刻,旋即展笑,將話題轉到秋收耕作上。爾後,再無他事,直接宣佈退了朝。
左右大臣慌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滿殿喧囂。
而一直心虛的周真卻縮在角落,同樣疑惑盤據於心,卻無心多問,最後只鬱郁地嘆口長氣,甩袖撇下眾人,徑自回府。
誰知人剛入府,便聽門衛告之,老王爺來了。
周真心頭又是一緊,悶頭進門,繞過長長的九曲亭廊,一抬眼就見老王爺半坐半躺地在湖中涼亭納涼,黃豆大的汗珠沿著橫肉直落,人倒悠閒自在,哼著曲閉目養神,肥手還不時地摸著自己那隨時能向外噴油的肚子。
“父王。”周真遣退下人後,躬身。
老王爺睜眼,樂呵呵地問,韓焉的動向。
原來,他早就從派出的偵騎那裡得到了確切的訊息。兩敗俱傷,血染草原;他就等著這個結果。
“韓焉沒什麼舉措,倒是從莫折信出征之後,宮裡宮外就一直沒有聖上的訊息;朝野內外已經傳言,他已經遭韓焉的毒手,不在人世了。”
“那太好了,弒君之名由韓焉一杆挑,一旦推倒他,皇朝復辟,你就是做皇帝不二的人選。”
老王爺滿臉赤紅,興奮異常地踱步抹汗,“我……我這就給月氏國訊息,告訴他們時機成熟,要他們儘早發兵。”的bf
周真一聽,皺眉遲疑地跪下,仰起臉,“爹,就此罷手吧!這皇位,孩兒不要。”
“你說什麼?”老王爺突地肚子上頂,差點來個魚躍龍門式的跳躍。
“賣國求來的權貴,孩兒寧可不要!”衣袖下,周真暗自手捏成拳,微陷的眼窩裡目光逐漸放亮。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蠢話!”王爺全身的肉開始晃動,“難道你要將這大好江山拱手讓給他韓家不成!”
“我……,韓焉是該死,但是我也不願意幫月氏!”
王爺退後幾步,逐漸斂住怒火,語氣恢復親切,“罷了!那我們先看韓家兄弟相殘,等有了皇上確切的生死訊息,再做打算如何?”
周真抿唇,半晌後終於點頭,“是。”
光陰飛逝,芳菲漸落。韓朗隊伍越來越逼近京師,而韓朗面色卻是一天比一天難看。
原因之一,是糧草。
一場假仗,使得外人看來韓朗損兵折將,並無糧乏之憂;而實際上營裡的兵士卻是有增無減,雖說他已得了林落音和莫折信兩路軍糧,卻因缺乏後備,就成了一大隱患。
而更令韓朗鬱悶的是,自己實行速戰,一路打來卻只得城不得糧,韓焉早已先他一步秋收徵了糧。
其二,為軍心。
軍營不知什麼時候謠言四起,說小皇帝早已駕崩,韓焉為穩國安邦,全力對付月氏,才抗下重任,密不發喪。其他不論,就士兵看來,這仗就算打贏,也沒了他們擁戴的皇帝,沒了皇帝,就等於沒了犒賞,這仗贏了又有屁用。
而且現下,韓焉成了為國為民,忍辱負重的聖賢;他韓朗卻變得師出無名了!
“沒有聖上的訊息,你們都死在外面,別回來了!”
韓朗大吼,第一千零一次掀桌。派出去的探子都是窩囊廢,回來只會搖頭攤手!
帳內忙跪倒一片,叩頭不止,“王爺息怒。”
“滾出去!全他媽的,滾!”
一眨眼,營帳內外草包立即退了個乾淨,只剩下站在一邊為韓朗徐徐扇風的華容。
“韓焉在等我入京……”韓朗揉眉心,怏怏道。
白痴都知道那是龍潭虎穴,可若不去……
華容聽後“唰”地收扇,嘴角上揚,朗聲道,“王爺,你忘了還有我。”
韓朗托腮,目光閃爍,喜上眉梢地追問:“你打算怎麼幫我?”
華容也迎合地露齒一樂,搖一手指,“我決定每日少吃一頓。”
充帳寂靜,他開扇打風,帳外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