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口氣,細長的眼睫半垂,掩住含帶心緒的眸光,人緩緩開扇輕搖,“王爺究竟想怎樣。”
韓朗眼波流動,透出濃濃戾氣,“要麼留他手,要麼留他命。”
雨又開始淋漓而下,林落音還在原地站著,槍尖支地,眼眸橫掃眾人,絲毫也不畏懼。
身後大軍已經撤去,狹長的徊風谷底,如今就只餘下他斷後,一人迎對潘克千軍。
包圍圈正在縮小,最裡圈的那些剛剛被他斬殺,很湊巧,剛剛好二十人整。
外圈的人見狀難免膽寒,上前的步子一時停頓,握刀的手在集體顫抖。
力竭之虎也是虎,光憑他一人斷後單槍挑石的膽氣,已經足已讓人畏懼。
徊風谷此刻無風,氣氛一時凝滯。
林落音還是那個姿勢,只是被雨水裹住了眼睫,目光不再凌厲。
韓朗打了個哈欠,不耐,從華容手裡接過雨傘,居然穿破人群,一步步朝林落音走去。
潘克大驚,連忙策馬跟上,還沒來得及阻止,那廂韓朗卻已立到了林落音跟前,站定,露出了他的招牌玩味表情。的71
“我敬你神勇,現在恩准你倒下。”
這句話他說得極輕,伸出的那根手指也毫無力道,只是輕輕推向林落音額頭。
風聲這時大作,林落音沒有抬槍,居然被他這根手指推中,噴出一口鮮血,人轟然倒地。
他早已力竭,方才槍尖支地立身不倒,就已經是他最後的氣力。
“收隊回營。”韓朗這時高聲,伸了個懶腰,回身,上馬後來到華容身側,一把抄起了他腰。
“請問王爺,林落音要如何處置?”
潘克問這句話的時候,韓朗正在帳內斜躺著,一隻手捏著華容的頭髮,繞圈圈玩。
“華總受,你說該怎麼處置?”微頓了一會之後他道,半個身子靠上華容肩膀。
華容耷著臉,慢慢手動:“王爺,我不是喜歡林將軍,只是敬重他,和王爺一樣。”
“我問你該怎麼處置。”
“王爺聖明,王爺說了算。”
“我現在問的是你。”
“那就依王爺說的,廢了他的……右手。”華容這個手勢比得沉緩。
“右手?因為他使的是左手劍?”韓朗將眉挑了:“背叛我的下場不過如此?好,我依你,就仁慈一回。只不過這手……該誰來廢?”
華容頓住,慢慢吐納,將眼看住了韓朗。
“我。”
最終他比道,食指微挑,指向了自己心門。
雨停,日出,夏日的驕陽,是能把人熱血灼乾的。
林落音睜開雙眼,抬眼望了望天,又望了望身周,大致明白自己狀況。
這是在潘克軍營,他如今赤著上身,被綁在一個十字木柱上,正在被烈日灼烤。
胸腔、虎口……全身,沒有一處不痛,這說明他活過來了,不像當日在徊風谷,一口氣已經殺到麻木。
天地還是有些虛飄,他還是看不清遠處,只聽到周遭有些喧譁,有個人在他正前方,正一步步走來。
等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是華容,還是穿著一身綠,前胸被汗微微浸溼。
想說話,可是他發覺喉嚨發澀,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華容更是一路沉默,走到他跟前,先是將他右手繩索解了,然後迎光,將手間長劍一分分出鞘。
就時間和距離而言,都足夠林落音奪下他手裡長劍,拿下他做為人質脫身。
可是林木頭就是林木頭,從始至終就只會看著他,抿著乾裂滲血的嘴巴,生生擠話:“你最近可好?”
華容差些嘔血,再無法可想,只得將劍身側過,擱上了他右肩。
這一次木頭開竅,終於說了句明白話:“韓朗派你來殺我?”
華容不答,只是一味看他。
林落音黯然,點頭,半晌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適合江湖,不適合黨爭。可是江湖寥落,我一個人去,又有什麼意思。”
這句話隔平時他斷不會講,這時候說了出來,已是料定自己必死。
華容於是嘆氣,將劍高執,對牢他右臂,迎光斬下一道弧線。
而林落音到這時方才明白,眼裡終於露出懼色,急急發話:“你該明白,我不怕死,可是不想做個四肢不全的廢人!”
華容動作稍頓。
“如果你還念你我有緣,就違逆你家王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