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他不合群,不大會做人,於是道:“去商家,將這玉佩給施姑娘送去,就說施老爺已經將她許配給你家長史做四房,這是張長史給的信物。叫你太太趕緊回來給施家準備聘禮。”
那小廝不明就裡,心說才認了乾女兒,怎又要納妾?果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麼?拿了東西就去了。
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黨派。傅驚鴻雖不刻意在凌王府折騰什麼黨派,但這幾年下來,聚在他身邊的人自是看出來傅驚鴻跟那些只會附庸風雅哄東家開懷的清客相公不同,於是不甘心一直做清客相公的,不自覺地便跟他要好。如此,便自然生出黨派來。
不需傅驚鴻說,便有用來的一位長史道:“這張長史醒來只怕不認,還該寫下婚書,叫他們二人按手印。”
傅振鵬見施太太要過來,唯恐叫施太太看出破綻,便故作酒醉眼花,拉著施太太的手輕浮地喊“小娘子”。
施太太臊紅了老臉,連忙避讓出去,不敢再說什麼“點到為止,請各位老爺多吃些菜就莫再喝酒”的話。
傅驚鴻將早已準備好的筆墨拿出,對一位請客相公道:“還請林先生動筆,有勞了。”
“客氣客氣,不過舉手之勞。”凌郡王雖不是愛積攢些雞鳴狗盜之人的孟嘗君,麾下也有些會巧計的人,這位林相公提筆,一手字與張長史的字不差分毫。
眾人合力拿了印泥叫施老爺、張長史按了手印,然後將兩份契書放下。
“聽聞,施老爺跟靖王府要好?”一位清客相公道。
傅驚鴻點了點頭,低聲道:“如今凌王府內有些魑魅魍魎,不求進取,一心要將上進的人拉下來,這等人,諸位可容不容得?”
“自然容不得。”眾人齊聲道,有抑鬱不得志滿腔積憤的,也有學富五車卻礙於些蠅營狗苟的小人不能一展才華的。
傅驚鴻道:“小弟聽聞今年考科、道前,有位才出仕的老爺死了娘,於是求張長史替他遮掩,全充作凌王爺的弟子去參考。因狐假虎威,當真沒個人去追究他這事。如今那位還在戶部候選,不日就要上任。若等那位老爺上任,這事就再難亡羊補牢了,此時少不得要連累王爺。但才出了張長史自作主張去我岳父家提親的事,我若出面,又不好……”
在座幾人也並非不知道張長史替人匿喪的事,不過是原本不樂意得罪人,不敢戳穿罷了,此時聽傅驚鴻說,傅振鵬便道:“我去跟王爺說。”
“你是驚鴻哥哥,這話你說不得,自然是我們去說才使得。我們原就是沒什麼能耐的,也不怕張長史日後報仇。”一位清客相公明知道凌王爺知道張長史替人匿喪的事,張長史便徹底斷絕了前程,有意說著這話顯得自己慷慨無私,又拿了桌上花生米去砸張長史的頭。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幾位了。”傅驚鴻站起來拱手道,他自然樂得他跟傅振鵬兩個都不出頭,畢竟檢舉同僚,終會叫其他同僚防範。
“傅小兄弟又客氣了。”眾人說道,又毫不見外地叫施太太再拿酒來。
這邊廂張長史、施老爺已經是人事不省,那邊廂,張長史娘子與施佳兩個卻是氣得九竅生煙。
她們二人跟商老太太、商大姑說了許久的話,奈何商老太太圓滑,商大姑又會裝傻,她們二人跟商家兩個女人說不通,便要見商琴,可是一請再請,總不見商琴露面,除了商琴養著的兩隻大白鵝悠哉地伸著脖子在這堂上竄了一回,就連商琴的丫頭也不曾露面。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長史官雖小,但出門在外,誰不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凌王爺面上對他十分尊重,就算是宰相丞相,也該客氣一些。
張長史娘子許久不曾這樣被人輕慢過,於是乎臉色漸漸不大好,“令千金果然身嬌體貴,郡主我都常見,令千金卻登門造訪也不能見一面。”
商老太太、商大姑雙雙心道:郡主在你家住過沒?雖心裡腹誹,但為了毓秀郡主名聲,忍著沒說話,只是訕笑。
張長史娘子待還要再說,便聽商家門上人說他家小廝來了,只當是家裡出了什麼事,便叫人將小廝領來。
那小廝果然是很沒有眼力勁的,只覺得這差事雖是傅驚鴻交託的,卻實實在在是張長史的,一個是官人,一個是娘子,自然要站在官人那邊,於是進來給眾人磕頭,然後對施佳道:“施姑娘,令尊已經將你許配給我們老爺做四房姨太太了,這是我們老爺給你的信物。”遲遲不見人來接,就將玉佩遞給施佳的婢女,又對張長史娘子磕頭,“太太,老爺叫你趕緊回家給施姑娘準備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