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裡卻出了個小瞎子。”
步夏穎一聽急了,低聲忠告:
“怎敢這樣稱呼大良皇孫?妹妹注意了,以後在人前可不能這樣說,回頭有心人聽見了,安一個汙衊皇室的罪名,不是鬧著玩的。”
靜夭應了,心裡卻在苦笑,讓她對皇室生出惶恐之情來,很難很難啊!只得轉開話頭說:
“生在皇家,倒還真不怕這樣的殘疾,若是有個兄弟幫襯,一生做個富貴閒王是沒有問題的。”一生順遂,似乎殘疾也有好處。
步夏穎聽了這話,歡快的笑起來:
“你這話說出來,不知要傷多少人的心,這位九原王品貌俊美,雖說霸道紈絝,卻深受皇寵,還是有不少貴女心嚮往之。”
靜夭聞言呆了,就他,那小瞎子,有人喜歡?怎麼那麼不信呢!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靜夭看著天色快要過了未時,就要告辭離開。
步夏穎忙讓下人準備了步夫人送給吳氏的回禮,又選了幾樣將軍府的點心,讓靜夭帶給蘭姨娘,這才依依不捨的送到二門,見靜夭上了車才回去。
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估摸著就要到連府門口,不料車伕卻猛地勒住馬車,主僕三人正在車上犯迷糊,這一咯噔,齊齊的向前跌去。
“外面的怎麼趕車的,停了也不說一聲,摔了小姐你有幾條命賠?”荷風凝露怕靜夭摔著,慌著給靜夭做了肉墊,即使摔在下面,凝露也收不了火爆性子,衝著外頭的車伕大嚷。
外面的車伕似是很害怕,聲音顫抖著求饒:
“姑娘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姑娘您看這門外——”
車伕話還沒說完,凝露就衝過去撩開了簾子,也似是給嚇著了,顫聲大喊:
“姑娘,府裡進歹人了——”
靜夭湊上去一看,府門口圍了一大群短打漢子,手裡拿著棍棒等各式傢伙,死死的圍住連府大門,門口還有一個錦衣男子,手裡搖著摺扇,大模大樣的坐在太師椅上。更奇怪的是,門口左側停了一輛華麗的雙駕馬車。
這馬車本就與連府門口相隔不過二十步,許是凝露的喊叫聲引起了注意,呼啦一下圍上來十來個漢子,個個凶神惡煞,團團圍住靜夭的馬車。靜夭心驚:這是些什麼人,竟然敢在大白天圍堵朝廷命官府邸?若是歹人,巡城官府的人怎麼不管?再說,連家怎麼沒有一人出來阻止?
見歹人圍將過來,車伕早嚇得滾到了地上,兩個小丫頭也死死的捉住車簾,彷彿這樣就能擋住棍棒一般。
“敢問車上坐的是連家哪位主子?煩請跟我們走一趟。”問話的是一個青年男子,口氣卻不甚客氣。
靜夭一聲冷哼,隔著車簾問道:
“閣下是有司的衙役?”
那男子不料這車裡坐的是位姑娘,一下改了口氣,客氣的說:“不是。”
“那閣下一定是大內侍衛了。”
“不是。”
“既如此,你既不受皇命,又不受官命,我為何要隨你走?”
那長隨被唬住了一刻,定了定心神答道:
“姑娘誤會了,我等今天是來貴府討債的,可是貴府聽我等說了緣由,閉門不出,到現在都不肯開門,正巧碰上了姑娘,少不得要麻煩姑娘替我等叫門。”
“閣下恁地無禮,且不說我並不知曉你們所謂的債務,就今天你們脅迫貴女拋頭露面,毀我聲譽,我就能告到有司。”聲音冰冷威嚴,殺傷力十足。
想必那青年男子還算見過些世面,被靜夭這樣一懾,原本的鎮定自若立即蕩然無存,呆呆的站著,已經汗流浹背。
等級森嚴是根入骨髓的東西,靜夭最瞭解這一套,因此又加了把火:
“我是世家貴女,不知閣下什麼出身?若是良民,尚且可以治你個蔑視貴族,衝撞世家的罪名,杖一百,徒三年,都是輕的。若閣下不巧是奴才出身,這罪加一等可是要刺配充軍的,閣下可是考慮好了,還要不要讓我隨你去叫門?”
這時外面的人群似有些動靜,不一會兒又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隔著車簾傳來:
“下人無知,衝撞了姑娘,襄國公府齊三給姑娘賠禮了。”
襄國公府孫子輩齊三爺,想必就是那輛雙駕馬車的主人了,他怎麼會與這些市井之徒混在一起?靜夭不由納悶。
齊三爺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略顯輕佻的男腔插了進來:
“三爺何必與她客氣,看今天連府的做派,連府姑娘能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