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剛出生不久便去世了。相反,那個時候,其他的妃嬪卻不停地為皇阿瑪生育兒女。康熙二十八年七月,皇貴妃病重,轉眼就到了彌留之際。皇阿瑪聞訊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站也無法站穩。越深愛,越剋制。他一直深深剋制著自己對皇貴妃的感情,卻不想,竟成了終身的遺憾。”
十三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那一年,我僅有三歲多,可我永遠也忘不了皇阿瑪那悲痛欲絕的模樣。他匆匆下旨為病榻上的皇貴妃行了冊封禮,在冊封的第二天,這位新皇后便與世長辭。皇阿瑪悲從中來,不能自己,竟綴朝五日,守著皇后的靈柩,不吃不喝,痛哭流涕,寸步不離。當時宮內上下人心惶惶,都擔心皇阿瑪也會像太宗、世祖一般一病不起。可皇阿瑪還是堅挺過來了,因為比起皇后,他明白這大清朝更加需要他。後來,你也知道的,皇阿瑪一生都未再立過皇后,只是將孝懿皇后的妹妹立為了貴妃。皇阿瑪一生當中所作之詩,有無數篇都是為了孝懿皇后所作,可見他對孝懿皇后感情之深,還有愧疚之深!”
“熙臻,你不會不知道,”十三站起來撐著桌面看著我說道:“四哥從小是由孝懿皇后撫養長大的,與孝懿皇后母子情深,這也是為什麼仁壽皇太后更為喜愛十四弟的原因!孝懿皇后臨死前是如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皇阿瑪剋制自己的感情成了終身的愧疚與遺憾,他不想再重蹈覆轍!熙臻,身在帝王之家,三宮六院,佳麗無數,這是自古以來就無法改變的事實,但心中真正的所愛,一生卻只有一人!”
我捂住胸口,彷彿快要窒息,“可是……可是……”我茫然地喃喃念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又痛又酸,一次次提醒自己,一次次又在遺失著自己,總是害怕著,不敢去面對,不想去面對,徒然任著相思的釅醇,沉醉又清醒,迷離的心緒穿梭不停。
十三坐下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熙臻,你與皇兄之間經歷了那麼多,卻始終被太多的人事阻隔。可如今,你告訴我,橫在你們之間的還有什麼呢?我知道對你來說這紫禁城是個牢籠,我又何嘗不是這麼覺得?但我卻有可以讓我願意為了他將牢籠當作家的人割捨不下!熙臻,你難道就不能為了皇兄,將紫禁城當作家麼?”
我撐著頭,哽咽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你們任何一個人……再看著你們任何一個人離我而去,我想我都會瘋掉!”
十三拉下我的手,說道:“那麼我們誰都不要離去!我和你一樣,我也再承受不起失去!熙臻,我們是一家人,誰也不要再失去誰了,我們已經失去的夠多了!除了緊緊抓緊現在擁有的,我們還能做什麼呢?人生苦短,為何還要再蹉跎光陰?明明可以的幸福,別再讓它溜走了!”
十三抓起桌上的兩壺酒,往我手裡塞了一壺,掀起蓋子丟掉,衝我一舉道:“來,這樣喝才痛快!”我心中情緒翻湧,站起來將酒壺與他相碰,猛地一仰脖將酒灌了下去。溢位的酒水順著頸子滑進衣領,緩緩浸溼了衣服,熱辣辣,又涼颼颼。
十三喝乾了壺中酒,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酒漬,看著我說道:“昔日俞伯牙於鍾子期墳前揮淚彈奏《高山流水》,之後挑斷琴絃,砸碎瑤琴,從此不再彈曲。熙臻,若有朝一日你也離我而去,我允祥從此再不沾酒一滴!”
說罷,他將酒壺摔在地上砸了粉碎,緩聲念道:“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
清殤·夜未央'殤'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三
我在想著要不要去見他,十三說的每一句話都字字扣在了我的心上,一直以來,總是在等著他來找我,等著他來看我,他為我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或許這一次我應該主動走到他的面前去。只是,想到要再一次走進那座冰冷的皇城,心裡就不寒而慄。記憶中,有些人有些事像輕煙杳然,有些人有些事又似淡煙般存在,存在與消失,只不過是兩種對立的、或者說是妥協著的方式。知道誰曾經經過,知道誰曾經發生,笑著走著,哭著走著,都是走著,來來往往都是曾經。
可是,我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它們帶走了我一部分的生命。
我的心回到遙遠的過去,那個在泰山腳下靜謐的夜晚,我坐著,他站著,靜靜地互相對望,任柔柔的月光傾瀉在身上。那年的寂月清殤,長夜未央,已經變成生命中無法磨滅的痕跡。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年輕,我們之間靠的很近,沒有隔著那麼多的鮮血人命,沒有陰謀,沒有痛苦,沒有無奈……十三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拼命十三郎,允禩、九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