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甚至連名分都不能給你!”
我的心猛地一抽,伸手摟住他道:“我不在乎什麼名分,那些對我來說都是虛無的東西。”胤禛擁住我,久久都沒有說話,我抬起頭看他道:“你批摺子,我就在這兒陪你,可好?”他輕點了下頭,鬆開我,瞥了一眼桌上他剛才批的摺子,將它丟到一邊去,拿起下一本看了起來。
我在一旁靜靜地凝視著他,心中泛起幾絲淒涼,不知道我們還能有幾個這樣寧靜的夜晚。燭火微微閃爍了一下,我拿起剪刀,剪了燭花,暗暗地嘆了口氣。
清殤·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三十六
冬天的紫禁城是一年當中最難熬的時段,已經加了幾次炭了,我依然覺得冷,也許只是因為這座巨大的宮殿讓我覺得無處依靠罷了。
每年冬天,總有很多人熬不過去,而今年,走的是那個曾經風雲一時的太子,他後來圈禁的待遇好了許多,卻始終難抵心底的折磨。胤禛追封了他為和碩理親王,聽說,和碩理親王走的時候,不讓他的妾侍們陪葬,他手裡一直抱著一個小罐子,帶著一抹微笑,安詳地離開了人間,離開了這個冰雪覆蓋之下的紫禁城。
我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我抬起頭,讓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滑進我的頸脖之間。巧兒,你瞧,那個男人最終還是捨不得放你走呢。不過,我想,你定也是願意的。比起去遊歷那些山川大河,你更願意幸福地陪在他的身邊。
如同現在的我一樣。很值呢,他的心中,現在也只有你一個人的位置了。我是否也會有你那樣幸福呢?
最近我經常一個人坐著,呆呆地回想著過去,當年華逝去的時候,回憶起當年,連憂傷都成了最彌足珍貴的記憶,這是一件多麼奇妙的事情。我害怕所有的人都會一一離開我,可我卻始終無法去把握。
宮中設宴,到處張燈結綵,各位皇孫貴胄都進宮參加晚宴,而我則靜靜地坐在屋內發呆。雪蓮在門外大聲說道:“主子,年貴妃娘娘來了!”
我一驚,忙站了起來,若憐走進屋,淡淡地吩咐身後的宮女退下,她看了我一眼,走上前來將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拿出了幾碟菜和兩壺酒,看著我道:“你現在應該是不會再吃我送來的東西了吧?”
我凝視著她,沒有說話,她微微一笑,坐下來,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怎麼辦呢?我可是很想與你喝一杯呢。”說罷,她拿起筷子將每盤菜都吃了一些,又拿起酒壺喝了兩口,看著我道:“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坐在她的對面,只是怔怔地盯著桌上的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斟了一杯酒,慢慢地飲下去,擱下杯子之後,她又給我斟滿一杯,端起她面前的酒杯與我輕碰一下,一飲而盡。
我們這麼無言地喝了好幾杯,我忽地開口問她道:“若憐,你恨我麼?”“是,”她沒有絲毫猶豫地開口說道:“沒錯,我恨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的心中有一些失落。她看了看我,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從我嫁給皇上的第一天起。”
我皺眉看向她,她卻只靜靜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酒杯,片刻之後,她開口說道:“都說我很受寵對不對?側福晉!貴妃!又有誰知道,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他喝的有幾分醉,撫摸著我的臉,嘴裡卻是在喃喃念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你明白這樣的滋味麼?當我告訴他我不是的時候,他眼中的失落,是如何深深刺痛著我的心?他明明已傳召了我,卻只因你離開了養心殿,就可命人送我回去!我如何不恨你?”
她將杯中之酒一口喝下,我心中悲喜交加,伸手攔道:“你身子不好,怎麼還能這樣飲酒?”她悽然一笑:“我身子不好?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低頭未語,她繼續說道:“當年小產之後,身子一直未曾復原,之後生下的幾個孩子,除了福慧卻無一個能活下來的,我現在只有他了。”
福慧,我心裡默唸著,這也是個短命的孩子。“若憐,對不起。”我低聲說道,可我知道她也許並不需要。她果然打斷了我:“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我頓了頓,遲疑地問道:“熹妃……沒有為難你吧?”
“為難?”若憐嘲諷地笑了起來,“你將後宮之爭想的也太簡單了!熹妃有弘曆,齊妃有弘時,裕嬪有弘晝,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用‘為難’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她又喝了一杯酒,卻絲毫未動面前的菜。
“我若告訴你,那日在圓明園,我給你送去的糕點中沒有加任何東西,你應該是不會相信了吧!”她苦笑一聲說道。我垂下眼睛,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