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風光,嘴角含著一絲苦笑。
“我也是,”我輕輕地說道,“我也會很傷心的。”
我們緩步向回走,不遠處有工匠正在修葺著什麼,圓明園是從雍正年間才開始一一擴建,多個朝代累積的建築下來,才最終有了萬園之園之稱,而如今,它還擔不起那個盛名。
我搖頭嘆道:“為何要去爭呢?為何總放不下呢?舒心悠閒的生活為何就不能去享受呢?”
“我們不是尋常百姓,既已生在帝王之家,誰又何嘗沒有過野心?我不是不能理解十四弟,一腔的熱血期待大展鴻圖抱負,曾經彷彿快要擁有一切,如今全都化為泡影,換了是誰,都是難以放下的。只是現在,也由不得他無法放下了。”十三盯著地面說道。
我仰頭看了看天空,帶著一絲譏笑說道:“其實爭來爭去,爭到最後的又是什麼呢?就拿這圓明園來說吧,如果你們知道一百多年後,它將會毀於一旦,後人只能靠著想像來猜測這園中美景的話,你們現在還會去修建它麼?”
十三臉色一沉,緊盯著我道:“熙臻,你說什麼?”我搖搖頭,衝著他咧嘴一笑說:“我隨口說說的,別往心裡去。”
盛夏一過,胤禛便起駕回宮,同時招撫遠大將軍年羹堯回京。年羹堯回京的陣仗奢華隆重萬分,當年十四回京怕是也沒有這樣的架勢。朝中多有不滿,但誰都不敢說什麼,更多的人則是一個勁兒的巴結。
但我已經察覺出胤禛的不快了,功高蓋主,年羹堯手握重兵權,如今聲望又這麼高,他不得不防。不知為何,我在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心裡反而有了一絲痛快的感覺。我被我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我一早已知道年羹堯的結局,所以從前更多給予的是同情,還有若憐,她離去世也不遠了,我一直憐惜她紅顏命薄,我想過排除那些尷尬去陪她走完人生最後的一程,可如今,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去看她。
很快地,胤禛以“恃功自傲”的罪名責罵了年羹堯,很快地,那些比我更能揣測天心的人就上起了摺子。很快地,宮內宮外都流傳著年羹堯意圖叛變的傳聞,說他“其幕客有勸其叛者,年羹堯默然久之,夜觀天象,浩然長嘆曰:不諧矣。始改就臣節。”
胤禛讓年羹堯回西北之後,心情常常不好,很容易暴躁,一個月內在早朝上厲聲咆哮了三次,他身邊兒伺候的人也都常常捱罵。
“姑姑,姑姑!”我快準備睡下時,只聽得蘇培盛在門外輕聲喚我,我推開門問道:“怎麼了?”蘇培盛為難地看我一眼,嘆口氣道:“姑姑,您去一趟吧!奴才們實在是沒辦法了,萬歲爺又大發雷霆,誰都不敢進去!”
我忙點頭道:“成,我這就跟您過去。”蘇培盛大喜著謝我,急忙在前邊兒帶路。
遠遠地在西暖閣門外,就聽見裡面一陣銅盆踢落的聲音,胤禛暴怒地聲音傳來:“幹什麼吃的?連洗腳水都伺候不好!朕平日裡就是太慣著你們這些奴才了,一個個的都了不得了!連主僕都分不清了!”
我不由得暗暗嘆氣,誰都能聽得出他話中的弦外之音,何必這樣指桑罵槐呢?我讓蘇培盛重新端了一盆洗腳水來,我捧著進去,讓裡面那個正跪著簌簌發抖的太監下去。那太監看了看胤禛沒什麼反應,急忙大喜著磕頭,收拾了地上的盆子退了出去。
胤禛鐵青著臉看了我一眼,我笑著走上前去,放下盆子柔聲道:“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他們伺候你不好,我伺候你,可好?”說著便蹲了下來,托起他的腳放進盆裡,輕輕地撩著水。
他一言不發地任由我給他洗漱,待一切都收拾停當,蘇培盛收拾了東西退出去關上門,我端了茶給他道:“明日我做了蓮子羹給你送來可好?天氣乾燥,喝些去火!”他低低地恩了一聲,接過杯子喝茶。
我在他身邊坐下,靠著他,輕聲說道:“你是在為年羹堯的事兒生氣,是麼?”胤禛擱下茶杯道:“他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任意任用親信為官,稍有不順他心者便殺之,且先斬後奏,完全不將朕放在眼裡!”
我輕嘆一聲,說道:“如今西北戰事剛剛平復,在這當口,若是立刻撤了他,難免會給已經打敗的敵人有機可乘,交付兵權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成的。要撼動一顆大樹,若是硬砍,不一定能成功,最好的辦法是慢慢挖去他身邊的泥土,他自然而然就會枯死。你是皇上,掌握著生殺大權,沒人敢逆你的意的。如今你只須忍耐一下,這樣發脾氣,只會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他靜了片刻,忽地苦笑道:“忍,朕什麼都是‘還須忍耐’!連你在朕的身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