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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個對外威風凜凜,轉頭就低三下四。

嚴予行從旁邊經過,稀奇地拍了拍弟弟肩膀:“咦,那不是丁少嗎?你竟能跟他聊上話?那傢伙性子怪得很,我與他一年到頭能碰見個十回八回,卻從沒見他有過笑的表情。”

聽了哥哥的話,卓揚輕抿嘴角,並不反駁。在他看來,那個叫丁冉的人不是不會笑,而是隻對某個特定的人笑。他敏感地察覺出,那兩個男人之間,存在著某種超乎了兄弟與朋友的感情,很複雜,很微妙,讓人費解,也讓人羨慕。

在這種燈紅酒綠的宴會上,嚴耀欽作為西區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身邊總不免圍繞著眾多散發刺鼻香水味的所謂名媛淑女們。她們一會兒藉著敬酒的名義,丟擲幾個濃重彩妝描摹出的媚眼,一會假做醉態,展示自己柔弱無骨的婀娜身形。

可是看在嚴耀欽眼裡,這些人舉止都千篇一律,面貌都乏善可陳,香氣燻得人頭暈目眩,珠寶晃得人眼花繚亂。越是骨子裡空空如也的女人,越喜歡把外表裝飾得花團錦簇。一個個自以為如花似玉,卻終究不是花玉,演得再像,也只是唬人的塑膠花朵,玻璃造的贗品玉石,美則美矣,卻是假的。

他的目光總會有意無意追隨著卓揚,對他來說,只有兒子,才是清心怡神的存在。

那張屬於嚴予思的面孔分外出挑,總會引來周圍男男女女的頻頻注目。但凡不瞭解的人,都會誤以為這個叫嚴予思的少年如同其外表一般美好,而心生喜愛。

那張臉嚴耀欽看了幾十年,他也承認確實是很漂亮。可屬於小兒子的美對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吸引力。黑白兩道混跡半生,徒有其表、腹中空空的絕色男女他見得多了,跟印刷出來的海報畫片又有什麼分別?因此對於投向卓揚的豔羨目光,他頗不以為然。

旁人只能看到表面上的大好景緻,卻看不到其下掩藏著的驚世寶藏。生存在那張面孔下的,是比外表優秀百倍千倍的靈魂和智慧。那是屬於卓揚的秘密,而自己是式捍衛這秘密的一份子。想到這些,嚴耀欽心裡泛起了小小的欣慰和得意。

卓揚身後不知何時冒現了一個留小鬍子的男人,場地並不擁擠,那人卻與卓揚站得很近。嚴耀欽剛覺出哪裡不對勁,就看到對方垂在身下的右手悄然貼上了卓揚後背,並迅速向下滑去,落到臀線下方,無恥地揉捏了一把,隨後又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這種經歷卓揚從沒遇到過,最初他還以為只是不小心的碰觸,甚至第一時間顯露出了大方笑容。可是緊接著,來自陌生手指尖端明顯的捏緊動作,使他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臉孔霎時間漲得通紅,緊緊捏起了拳頭。想即刻發作,又深知為此吵鬧起來只能將自己置於更羞辱的境地。

卓揚這天穿著的西褲很修身,從背後看去,少年特有的線條流暢而略清瘦,雙腿修長筆直,臀部顯得窄而翹。對於多喝了幾杯醉眼迷離的傢伙來說,確實充滿吸引力。

那個男人嚴耀欽倒有一面之緣,恍惚記得是某個建築業的二世主,因為剛剛回國,對裡島的人事都不熟悉,才會敢於在嚴先生的老虎頭上瘙癢。

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嚴耀欽心頭火氣騰地燃了起來。那可是他的卓揚!是他打算當成寶貝一樣呵護的卓揚,怎麼能容許別人輕易冒犯!

不動聲色地抬了抬手,助理贊伍及時走上前來。嚴耀欽飛快耳語幾句,將手下打發了出去。

他是苦心經營二十年終於洗白的家族領袖,不是紋著一身青龍白虎在街頭械鬥的無知古惑仔,出面對付個芝麻綠豆小商人,簡直是自貶身價。況且,以揮拳頭的方式進行報復,是思維簡單四肢發達的青春期少年才會有的舉動,他早已過了歲數。

可是今天,他就是想幼稚一回,可笑一回,愚蠢一回。不做出些直接、率性的舉動,就無法平息滿腔的怒氣。

沒人注意到嚴先生曾短暫消失了十分鐘。他進到樓上某間休息室,又很快走了出來,臉色平靜如初,呼吸紋絲不亂,出了門大步向樓下走,隨從在身後提起外套一路小跑,他很隨意地套進胳膊,抖了抖,擺正領結。仔細看才能發現,他鬢角處的髮絲間滲出了輕微細汗。

嚴耀欽快速走到卓揚身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溫暖厚實的手掌貼在他背上,一下下輕柔摩挲著。卓揚剛想說話,大廳另一側便傳來了強烈的騷動,緊接著,有女性失態地尖叫起來。

公關人員很快平息了現場風波,宣佈說只是有客人喝醉酒,不小心從二樓摔了下來,希望大家不要受到干擾,繼續飲酒跳舞、歡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