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的地步呢?
當他氣勢洶洶跑去書房詢問緣由的時候,得到的答案只有四個字:無可奉告。
更令他無法理解的是,事先全無所知的弟弟聽到這訊息,竟第一時間就欣然接受了,連半點悲傷和疑惑都沒有。
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全家人都按部就班地生活作息,沒有人提出一丁點異議,更沒有人受到一丁點影響。爸爸依舊有條不紊地處理著繁重工作,彩姨依舊井然有序操持著家裡一切,小弟依舊安分守己躺在醫院養病,爸爸與小弟之間,完全沒有因為所謂的脫離關係而產生改變。跳腳又抓狂的,只有自己。
嚴予行覺得,要麼是他瘋了,要麼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瘋了。
…
脫離父子關係的一應法律檔案,是律師專門帶到醫院交給卓揚簽署的。
與之一同帶過來的,還有一份股票轉贈檔案。嚴耀欽將自己名下一部分股票轉贈給卓揚,因其年齡未滿十八歲,所以依舊由嚴耀欽本人代為管理,但每年產生的經濟收入,交給卓揚自行支配。估算起來,那筆金額十分巨大,就算他將來學無所成吃白飯,也足夠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卓揚明白,這是嚴耀欽為自己恢復身份走出的第一步。想來作為人盡皆知的公眾人物,這段日子他該承受著很大的輿論壓力吧。
其實過了這麼久,對於自己叫什麼,在別人眼中到底是誰,卓揚已經不那麼在意了。畢竟,生活是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是自己的,只要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就足夠了。人生寶貴而短暫,不能浪費在考量別人的看法與好惡上頭。
更令卓揚意外的是,短短兩週之內,嚴耀欽為他辦理好了去澳洲留學的所有手續,幫他置辦好了房子,甚至幫他找好了可靠的監護人。
看著嚴耀欽為自己做的一切,卓揚如釋重負之下,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就好像一個靦腆的歌者,被人哄著上臺,明明私底下練習了好久,心裡依舊忐忑,不敢上去表演,偏偏又期待著更多的鼓動與支援,誰知人群一鬨而散,留下他一個人,面對空曠的舞臺,獨自謝幕。
這樣也好,這樣最好,鬧了場荒誕的風波,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軌跡,回到了正確的軌跡。
卓揚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算什麼,也不想要去弄清楚。對於一個不能愛、不該愛的人,去思考是否愛他,終究沒有任何意義。
…
嚴耀欽唯一強硬留下的,只有屬於卓揚的小狗波比。
兒子是隻小鳥,就要飛走了。世界那麼大,充滿了未知與奇遇,那麼多的美食,美景,美好的男女,讓人流連忘返。有多少人、多少故事,在等著他去認識、去演繹,他又怎麼會把目光投回到小小的裡島,這個枯燥乏味的老嚴身上呢。
把波比留在身邊,就好像留下個人質一樣。不管兒子去了哪裡,飛得多遠,總還有一個理由讓他回來。即便他不會再回來了,起碼還攥著個希望。
這條小狗,簡直成了嚴耀欽最後的救命稻草。
…
卓揚離開的那天,除嚴耀欽外全家都去送行了。卓緣也在,他們有說有笑聊得歡快。在大家看來,澳洲不過九個小時的航程,地球已經是個村子了,澳洲與裡島,來去只需一個念頭而已。
大哥依舊不厭其煩地絮叨著,多穿衣服,注意忌口食物,夜裡不能熬夜,連續玩遊戲不許超過兩小時,遇事不要衝動,先聯絡家裡……諸如此類,林林總總,聽得卓緣在一邊捂著嘴巴爽朗大笑。
卓揚一邊和大哥、表姐道別,一邊小心在人頭攢動的大廳裡搜尋。某個角落的廊柱後頭,他發現了嚴耀欽的身影。那個人前威風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張望過來,看起來竟有幾分可憐。
嚴耀欽不敢出現,他怕聽到卓揚的聲音,感受到卓揚的氣息,會控制不住改變主意。此刻只要發出一個手勢,一句指令,立刻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卓揚塞進車子扛回家,甚至可以將他牢牢困在身邊一生一世。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兒子因為逃跑,才會哮喘發作,只要閉上眼,那恐怖的一幕就會浮現出來,差一點,只差一點,就是生死相隔了。他不能再讓阿揚受到一點點傷害。
所謂愛,該是理解、尊重、包容、信任,該是給他自由,並竭盡所能,讓他過上理想的生活——哪怕他的生活中不再有自己。
後來,那架銀白色的巨大飛機伴著轟鳴,緩緩爬升上蔚藍的天際。帶著最愛的阿揚,帶著曾經心心念唸的美好生活,帶著自己生命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