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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這一覺睡了好久,睡得渾身綿軟無力。

費好大勁撐起黏結的眼皮,明晃晃的白光鋪天蓋地投射過來,刺得眼球生疼,趕緊閉上眼睛,微微皺了下眉頭。眼皮抖動小心適應著一點點張開,眼前像蒙了層霧氣,有個人形緩緩呈現出來,影影綽綽不斷晃動。

那人身材高大俊朗,頭髮烏黑濃密,五官剛硬而立體……卓揚的心臟猛烈跳動了一下,直到看清那不是嚴耀欽,而是與他外貌相似的嚴予行,才牽扯嘴角露出一個淡定的笑容。他也搞不清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一瞬間,既期待又害怕,隱約希望陪在身邊的是那個人,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手臂稍稍用力撐起了一點,卓揚的眼睛瞄向一側的水杯,喉嚨幹得要命,快冒煙了。嚴予行耗了半天才明白弟弟的意圖,連忙將人扶起來,枕頭墊在背後,端起杯子送到嘴邊。

氧氣管掛在臉上很礙事,卓揚伸手拉了下來。嚴予行很不放心,猶豫著想幫他放回去:“你確定可以嗎?”

卓揚翻了翻眼睛,連瞪人的力氣都沒有,心中暗自感嘆著明明是父子倆,察言觀色的本領卻是天壤之別。就著哥哥的手喝了小半杯水,聲音雖然嘶啞微弱,總算能開口說話了:“現在……什麼時候?”

嚴予行手忙腳亂放好杯子,又幫弟弟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抬腕看看錶:“已經下午兩點了,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叫人準備點吃的東西?”

卓揚搖了搖頭,滿臉歉意地看著哥哥:“我這回……又給家裡人添了不少麻煩吧?”

所謂家裡人,無非也只有他們父子兄弟三個。卓揚依稀記得昨天嚴耀欽抱著自己的時候,手上抖得厲害,想來這一次大街上發病,那個男人該是嚇壞了。待要詢問,又繞不過自己的心結,此地無銀般地認為,只要一開口,就會洩露出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於是故意賭氣似的,偏要裝成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旁敲側擊勾引著哥哥主動說出來。

“予思,你真是長大了!”聽見弟弟竟然會顧及家人的感受,嚴予行欣慰得一塌糊塗,“放心,一家人之間用不著講什麼麻煩不麻煩,就算大家平時處處管著你,歸根結底也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身體是自己的,誰也不能替你生病替你難受,所以……”

在哥哥中年大叔一樣的嘮叨之中,卓揚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傍晚時候,凌綵衣帶著人大包小包趕了過來,知道卓揚睡得太久胃口不佳,滋補的湯水準備了好幾種,換著花樣填鴨似地往肚子裡灌。彩姨很細心,將他的電腦,遊戲機,雜誌,連同平日用慣的枕頭消毒之後一併帶了過來。之後一直陪在醫院,直到夜深,人睡下之後才離開。

從始至終,嚴耀欽都沒有出現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卓揚覺得門口有人影晃動,熟悉的腳步聲順著門縫幽幽傳了進來,他想起身去看個究竟,可手腳卻像被黏在床上一樣,重得要命。費力一掙,醒了,原來是夢。

對於這不知廉恥的夢境,卓揚對自己生出了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真想抽幾個耳光把自己徹底打清醒。

他並不知道,在他獨自氣鼓鼓糾結的時候,嚴耀欽剛剛結束了門縫外長久的注視,正踩著沉重步履向樓下走去。

頭頂昏黃的燈光撒下來,將影子投向四面八方,長長短短,深深淺淺,數不清的嚴耀欽們一起緩慢行進著,可最終承受孤獨與挫敗的,依舊只有那個三十九歲的中年男人。

等到卓揚體檢各項指數都達到標準,已經是兩個禮拜之後了。這十幾天他一直住在醫院,過著百無聊賴又與世隔絕的生活。可是在一牆之隔的醫院外頭,圍繞著他和整個嚴家,卻鬧得沸沸揚揚。

就在前幾日,他剛剛入院不久,裡島大亨嚴耀欽忽然登報啟事:與小兒子嚴予思正式脫離父子關係。

這訊息一經宣佈,迅速在各大八卦媒體和網路世界引起了軒然大波,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街頭巷尾交口流傳下來,甚至衍生出了各種版本的豪門恩怨與傳奇故事。好在很快,一位過氣天皇巨星鬧出了猥褻幼女的醜聞,成了報刊雜誌與市井民眾爭相關注的物件,富商棄子一事被生生壓了下去。

依舊為此耿耿於懷的,只有嚴予行了。

在此之前,爸爸與小弟一直是其樂融融、相談甚歡的。每次全家一起出門,爸爸對自己可以毫不顧及,卻一定要與弟弟同乘一輛車子,還像照顧小孩那樣親手攬著出出進進,哪怕弟弟做了什麼幼稚出格的舉動,爸爸也只會寬厚地一笑置之。怎麼一夜之間,就鬧到了脫離父子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