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0部分

中乏善可陳的事物,在卓揚看來都充滿了吸引力。他當然不會知道,生命對於曾經死掉過一次的卓揚來說,有著怎樣彌足珍貴的意義。

不知道是心情開朗的關係,還是羅根太太的私房滋補品起了作用,三個月裡頭,卓揚的哮喘一次都沒有發作,睡夢中被憋悶醒的情況幾乎也沒有出現過。

羅根太太平日到街區的市場購物,總是騎一輛輕便腳踏車,卓揚閒暇時,也會請羅根先生教他騎車。騎腳踏車本是很容易的事,可惜他肢體極不協調,踩不出多遠就翻倒,幾次三番,最後還扭傷了腳踝。他倒不放在心上,大不了休息幾天再重新試過。任何事都是如此,急於求成一味追逐最後的結果,往往會失掉其中的樂趣。

按照卓揚的意思,小小的扭傷只要熱敷一下就好了,或是到唐人街買點藥膏擦擦,誰知隔天羅根先生就帶了位跌打師傅上門,前前後後仔細看過,確認只是小問題後,也仍舊很認真地用藥酒做了推拿。

交談的時候卓揚發現,這位跌打師傅雖然是羅根先生請來的,卻只和羅根太太交流。原來他既不會說英文,也不會說普通話,只會裡島本地方言。

師傅起身告辭的時候,卓揚裝作不經意詢問對方几點的飛機,跌打師傅脫口而出:“是明早九點。”

卓揚一愣,隨即無奈地笑了笑。

幾個月下來,羅根夫婦在他面前從來沒有提起過“嚴耀欽”三個字,可是那個叫嚴耀欽的男人卻又時時刻刻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找羅格夫婦做監護人,是那人想要他有家的感覺。提前找人種下馬尾草,是那人怕他再次經受被馬蜂蟄傷的噩運。滋補品是那人不知想了什麼法子弄進來的,食療選單是那人細心準備的,偏愛蘋果酒這點秘密也是那人事先提供的。甚至於,只是毫不起眼的扭傷,那人也特意從裡島派了老道的跌打師傅過來。很有可能他每天發生的點點滴滴,都經羅根夫婦之口,送入了那個人的耳朵。

卓揚暗暗搖頭,老嚴啊老嚴,你又何苦這樣做呢。如果我是懵懂少女,或許會因為感動而以身相許,可我既不是少女,也不懵懂,甚至於,我和你之間還隔著父子親緣的鴻溝。

如果付出永遠都不會有回報,應該會很辛苦吧。

開學的時候,按例召開了迎新舞會。卓揚的腳踝傷著,並不能跳舞,本可以不去參加,他卻堅持著一瘸一拐地去了。

因為那套舞會上穿著的正裝,是提前幾周就從裡島運過來的。長短,寬窄,比例,都精準貼合。卓揚明白,在墨爾本這個國際化的大都市,什麼樣的時裝都找得到,之所以千里迢迢從裡島輾轉運來,是因為嚴耀欽能借以寄託感情的地方太少了,他只能把心思花在這些看似多此一舉的小事裡頭。

衣服到手的時候,卓揚當場就試了一下,手臂伸進袖子,他敏銳地聞到一點淡淡的混雜著菸草香的古龍水氣味。那是屬於嚴耀欽的味道。可以想象,夜深人靜,嚴耀欽從繁重的工作中抽身而出,看著為兒子量身定做的小禮服,一遍遍摩挲著每個細節、每寸料子,就好像在親手觸碰著兒子一樣。

卓揚知道自己無法回應嚴耀欽的感情,可他不想連對方這一點小小的心意都辜負掉。

在舞會上,卓揚一直面帶笑容安靜坐在場下,遇到有熱情的女孩過來發出邀請,總是很耐心地做出解釋。禮服穿在他身上,優雅別緻,腰身挺拔,人與衣服相得益彰。

舞會結束後羅根先生來接他,他還請對方幫自己拍了張照片,背景就是絢麗繽紛的舞池,他站在畫面正中,姿態輕鬆,神采飛揚。

這張照片最後總會出現在那人面前。老嚴,我能為你做的,僅此而已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妹子們,這兩天事情多,速度渣得不像話。深深鞠躬致歉!

☆、心有靈犀

當卓揚在藍天碧海的澳洲敞開心扉迎接新生活的時候;嚴耀欽正在秋深寂寥的裡島忍受著前所未有的孤獨。

向來心硬如鐵的嚴先生竟然生出了某種酸腐文人的惆悵情懷。對他來說;這一年裡島的秋季陰霾密佈;草木凋零;似乎漫長得沒有盡頭。

卓揚剛剛離開的那段日子,嚴耀欽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一場會議接一場會議;一份方案接一份方案;許多本不需要他親自處理的事務,也要帶著挑剔的眼光去插手過問,好幾份已經敲定的計劃,又被他翻出來從頭審過;大有不達完美不罷手的偏執勁頭。

他不能閒下來;只要有一丁點的空當,有關兒子的點點滴滴就會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