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紫菀也只能稱怡云為姨娘,斷叫不得姐姐的。
紫菀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連忙離了座起身跪倒:“奴婢一時口快,請世子妃責罰。”她自覺今兒自己衣飾言語皆無不妥之處,臉上更是堆滿了得體而討好的笑容,縱然世子妃再看自己不順眼也是無處挑剔,萬想不到在這句話上被綺年挑出了毛病來。
“聽說你是王爺賞給世子爺的,更該講規矩才是。”綺年淡淡地端起了茶,“起來吧。”
端茶就是要打發姨娘們走了。怡雲第一個站起身:“妾告退。”話音剛落,後頭一聲響亮的噴嚏,把眾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香藥身上。
綺年抬眼看了看。煙花之地的女子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雖是清倌人也學得一身風塵氣,那水紅色的輕紗衫子,連裡頭杏黃色抹胸都半隱半現的,看著倒也沒什麼特別違例的,只是夏衣秋穿就有問題了,這是想著來請安能看見趙燕恆嗎?
“香姑娘的月例銀子是多少?”
“回世子妃,是二兩銀子。”
“從我的月例裡再給她撥一兩銀子,免得天氣都冷了還穿著夏衫,說出去倒叫人笑話堂堂的王府還短通房們的衣裳穿。”讓她坐在門邊上吹了一會兒風了,估計這樣嬌弱的身子,回去非感冒不可。
“是,奴婢馬上就去記下來,這個月發月例的時候一定給香藥姑娘再加一兩銀子。”小雪清脆地答應,帶著幾分譏諷笑著看了看香藥,只看得香藥臉色陣青陣白。小雪還不滿意,又補了一句:“香藥姑娘可別歡喜得昏了頭,連謝恩都忘了?”
這丫鬟夠伶俐。綺年笑著看了她一眼,對香藥的叩謝擺了擺手:“穿得厚實些也是全了王府的臉面。”
小雪差點兒笑出來。世子妃真有辦法,不動聲色的就敲了兩棍子。她的眼睛落到採芝身上,這倒是個老實的。
綺年也在看著採芝。說實在的,這幾個人裡最讓她鬱悶的人就是採芝了,可是採芝也是最無辜的。她年紀也不算小了,二十一二歲的模樣,模樣清秀眉眼柔順,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樣子。身上一件藕合色的小襖,倒是襯得肌膚白皙,說不上如何美貌,卻是教人看著舒服。打從進門到現在,她除了行禮之外一句話都沒說過,連眼睛都不大敢抬起來的樣子,著實是老實得可憐。
綺年垂下眼睛,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之前的事情她不能埋怨什麼,可是採芝最後要如何安排卻是她的麻煩。把人打發出去,似乎太無情了,可是就這麼養著讓人守活寡也不是事兒,更重要的是——她發現她不能對這些人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無動於衷,就算是能整到她們,她也不舒服。
唉,還是要找個機會跟趙燕恆好生談談。綺年想著,扶著如鴛的手站起身來,就見小滿快步進來,屈膝行禮:“世子妃,王爺聽說世子爺能下地走動了,讓世子和世子妃晚上去丹園用飯,也見見府裡的人。”
這本來應該是今天早晨做的事。綺年猛然發覺,她這個婚事實在辦得是七顛八倒的。拜堂,沒拜完;圓房,沒圓成;給公婆敬茶,敬倒是敬了,卻是公婆跑到新房裡來接的茶;見小叔小姑,又一直拖到晚上。好罷,生活總不能一成不變,不然哪裡來的樂趣呢?
綺年一邊在心裡默唸,一邊轉頭對如鴛說:“那快叫如鸝去把我備下的禮取出來,回房更衣。”
小雪和小滿屈膝送了綺年回房,小雪才掩著嘴笑道:“姐,你沒看見,世子妃方才從自己月例裡撥了一兩銀子給香藥,叫她以後衣裳穿得厚實些。嘖嘖,那香藥的臉色可好看極了!依我看哪,咱們世子爺就是有眼光!別看世子妃出身不高,這儀態,這說話,可不比那些貴女們差呢。”
小滿心裡還想著清明剛才的話,嘆了口氣道:“看著是差不多,可別的事上就未必了……”想了想,還是把清明的話說了,“咱們都是一塊兒過來的,白露那點子心思誰不知道?怕是以後她苦了。”
小雪欲言又止,小滿瞪她一眼:“有什麼話還不能對姐說的?”
“那我可就說了。”小雪遲疑再三還是道,“姐,你覺得世子爺喜歡白露姐嗎?”
小滿怔了一下,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白露跟著世子爺也有快六年了,只比清明晚進來小半年……”
小雪吁了口氣:“這可不就是了。都快六年了,世子爺若是有心,早就收了房了吧?”
小滿張口結舌。小雪看四周無人,才小聲道:“其實我倒覺得,白露姐那麼溫柔美貌的人,合該嫁到人家做正頭娘子,留在府裡,難道還能做正妃嗎?”
“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