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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這幾句話姿態放得極低,月奴兒一瞧之下便自作主張,不等擲杯發話,便欲去開那門,阿醜卻犯了倔勁,堵了門,只恨恨道:“我家娘子原來在家時,卻是被捧在掌心,休說捱打,便是連說都未曾被說過的,到這可好,不僅在家中……咳咳……”卻是青娘見阿醜忘了身份,竟說此抱怨之語,忙從旁捂了阿醜的嘴。

青娘手上原是藥油,這麼忘情驟然一捂,阿醜原沒有料到,猛吸了一口進去,直嗆得連連咳嗽,眼淚一齊流了下來,青娘見狀忙去撫問,又叫了剛替月奴兒拭目的小婢女拿了帕巾去擦,霎時屋內只亂作一團。

楊信只聽得屋內嘈雜,不禁急道,“娘子,怎麼了娘子!”欲去捶那門,又覺不妥,只團團打轉,口中連呼不已。

擲杯正憋了一肚子氣想要認真發作,聽得楊信語音真摯,這份驚慌不似作偽,心中不免動了一動。誰料氣這東西卻是攢不住的,這連番打擾下來,擲杯自己也覺得無味得很,只恨恨道:“楊信,你叫我日後怎樣同採娘韻娘往來!你凡事都不想想的麼?若不是小娘無礙,我又豈能去酬酢交際?莫非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不成?”

楊信只再外連連致歉,只雲今日不知怎地昏了頭腦,一時進退失據,非是有意,也並無對擲杯平日言行有不滿之處……只反覆說了此話,見擲杯還是無意開門,不知怎地心中一動,在屋外高聲誦讀道:“今日良宴會……新聲妙入神……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踞要路津?……”

這幾句話一出,擲杯心中便是一軟:原來這詩非是旁的,正是那年曲水流觴之時,楊信在郡太守前所做的詩詞——也正是此時促成了自己二人的一份姻緣……此時乍然而聞,擲杯只恍若耳邊響起一道炸雷,往日種種恩愛時光,隨著詩句,在她心尖如流水般淌過……

一首詩罷,楊信見屋內仍無動靜,因心中有悔,停了半響,便提高了聲音,繼續背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後也不停頓,只一連串的說下去,“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擲杯在屋內聽他毫不停頓,將《詩經》一路背下來,縱是滿心的惱怒,卻也服了他那份書呆子氣。眾婢奴也剛開始也訝然了片刻,半響阿醜才傻愣愣地道,“在賠禮不是賠禮,這時候背什麼書呀?”月奴兒聽了半響,方勸道,“娘子,郎君畢竟是男子,總得留上幾分面子……莫非娘子還想將他一直攔在門外不成?”

擲杯也不答話,只抿了嘴,“看好了門,莫讓人到處說嘴。”青娘便知其意,特去傳了一遍話。擲杯便高聲向門外道:“你便一直背書罷,我不說停,你不要停。”

便聽得屋外楊信的聲音便是一頓,而後暢快的持續下去:“……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果然最近整治家宅、整治婢女陪嫁的舉措得了成效,這滿滿一院子人,楞是一同候著楊信背了足足快兩個時辰的詩詞歌賦,也沒一個敢去通風報信的。

楊信從詩經背到楚辭,又到禮記,實在沒得背了,竟念起《大業律》來,擲杯這才“嘎吱”的一聲親自開了門。

二人竟均無多言。該說的話已然說過,該道的歉也已出口,擲杯是個性情灑脫的,既然開門,便沒了再多追究的意思,只多說一句:“日後你行事當多思量,切莫如此驟然而行……且酒也少喝些罷。”

可憐楊信在官場上最為謹慎不過的人,今日竟被說舉動隨意欠妥當,更無從辯起,只得應了。

顧氏更是第二日才得之訊息,有心些要怪擲杯小題大做,又礙著小娘夾纏只說些擲杯的好話,更因此事不好直說出口,只悶在心中,又覺無味,只越發遠了擲杯,恨不得不要再見。

此事發生後一連五日,均讓擲杯安神養傷,不使她來上房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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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只越發遠了擲杯,恨不得不要再見。此事發生後一連五日,均讓擲杯安神養傷,不使她來上房礙眼。

擲杯冷了心腸,見狀樂得清閒,更不願前去添亂堵心,只顧整治自己小院家事,越發將眾人攏住,這一日,便喚了陪嫁管事的來查賬。

擲杯的陪嫁資財數量眾多,價值非凡。不算府上隨時預備服侍的婢奴,還有婢僕家中人呆的近京三四處田莊,更值錢的便是大興城東西兩坊內的那四五處商鋪。然而其中最讓人眼熱的,還是杜遠專門讓與擲杯經營的一條江都郡至大興城的商路。

這其中繁雜事務甚多,擲杯自然無法一一打理,卻是交給手下的數個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