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神情凝重的反覆推敲函上所寫的一字一句,咀嚼欽差大臣這個敏感時期忽然辦滿月酒的深意。
世家家主都不蠢,當然知道所謂“滿月酒”只不過是一個由頭,他們想的是這位年輕的欽差大臣到底想幹什麼?杭州葉家剛剛被他連根拔除,全族近千口人流放千里之外的漠河為奴,葉家被流放那天哭聲震天,家主葉擎身戴枷鎖,當著官兵的面將他的二公子葉敏之打了個半死,輝煌百餘年的杭州葉家,欽差大人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便從此在江南世家的名單上除名,有這樣一個鮮明生動的反面典型立在那裡,江南哪個世家敢將欽差大人的邀請函等閒視之?
欽差所請,存意是善是惡?尤其在這個泰王兵敗的敏感關頭,欽差是否打算與各大世家來個秋後算帳?
就在眾家主還在猜疑之中駐足觀望的時候,蘇州韓家的家主韓竹第一個啟程趕赴揚州,韓竹離開蘇州的時候很高調,敲鑼打鼓人盡皆知,蘇州知府率城內大小官員皆來相送,其盛況並不亞於當初迎接欽差大人進蘇州城。
有了韓竹的帶頭,世家家主們紛紛起而效仿,一時間趕赴揚州的豪華車馬如雲,官道上車來車往,一派共襄盛事的繁華景象。
三月初五,夜。
揚州綠蔭館內張燈結綵,從當地豪紳府上臨時借調的下人們一個個喜氣洋洋,來回奔忙。
佈置豪華的馬車,轎子依次停在綠蔭館前,神色各異的家主們見面之後互相拱手為禮,彼此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下人們彬彬有禮的將家主們引至綠蔭館內一處水榭,宴席就擺在水榭之中,此處四面環水,燈如繁星,風景猶宜。
綠蔭館內,方錚悄悄掀開厚厚的帷幕一角,打量著前來赴宴的世家家主們。
“哎呀,這些家主們長得好醜啊……我站在他們面前一定很有自信……”方錚喜不自勝道。
一旁的韓亦真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這傢伙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如此重要的時刻,他竟然只顧品評家主們的相貌,他的思維實在太跳躍了。
方錚一邊看一邊嘖嘖評價,渾然不覺身旁韓亦真鄙視的眼神。
方錚越看越覺得這些世家家主不像是好打交道的樣子,輕鬆的表情漸漸褪去,換上一臉惴惴不安的神情,側頭望著韓亦真道:“他們好象很兇啊……”
韓亦真猛翻白眼:“……”
方錚得不到她的回應,不由愈發惴惴:“待會兒如果談崩了,他們若聯起手來揍我怎麼辦?你知道的,我一般不輕易出手……”
——就算出手也只有捱揍的份兒。
想了想,方錚神情凝重道:“……不行!我的準備工作還沒做足,我得再去安排安排……”
說完方錚轉頭就往外走去。
“你做什麼?”韓亦真問道。
“去安排五百名刀斧手埋伏在水榭外,誰敢揍我,老子五百把斧頭砍死他!”方錚的口氣像洪興幫的扛把子。
“你……真是個不著調的混蛋!”韓亦真大傷未愈,卻被方錚氣得兩頰嫣紅,伸手一把扯住方錚的衣袖,往後狠狠一帶,嬌叱道:“你給我回來!”
“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家主,就算撕破臉也有良好的教養,你以為都像你這樣卑鄙粗魯麼?安排刀斧手有什麼用!”韓亦真纖手輕輕點著方錚的腦門兒訓道。
“戲文裡能安排刀斧手的主兒一般都很牛逼……”
方錚一直想試試摔杯為號然後眾刀斧手一齊殺將進來的情景,場面一定很波瀾壯闊……
韓亦真輕蹙秀眉,唉聲嘆氣:“……”
※※※
密雲迷晚岫,暗霧鎖長空。群星與皓月爭輝,綠水共青天鬥碧。
戌時,在眾屬下的簇擁下,宴席的主人方錚終於姍姍出現。
今日方錚一身便裝打扮,身著淡紫色儒衫,腰繫團花暗鑲珠玉簇錦玉帶,玉帶上晃晃悠悠懸著一塊百福碧玉佩,腳蹬軟底緞面方鞋,不時把玩手中一柄描金摺扇,整個人顯得卓爾不群,超凡脫俗,行走間真有那麼一股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意味,一時吸引了不少侍侯在旁的丫鬟們的愛慕眼神。
眾家主面面相覷,心中不由暗暗吃驚。
早知這位欽差大臣是個年輕的弱冠公子,卻沒想到他竟如此年輕,臉上一抹溫和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瞧他此刻和善的樣子,誰能想象得到,就在數日之前,他親自領著朝廷大軍擊敗了泰王的謀反軍隊,一路斬殺反賊數萬,也是在數日前,他一道命令擲下,杭州葉家全族近千口人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