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諾夫男爵愣了,因為他覺得英國人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因為英國外交部強勢抓人,現在外面這幫暴民能如此暴躁? 既然如此,應該說英國官方還是比較友好的,既然如此,那就再信他們一回? 布魯諾夫男爵心中有點拿不定主意,英國人的解釋雖然有點道理,但作為一個老牌外交官政治敏銳性他比緬什科夫強到了哪裡去了。現在的事情他下意識就知道肯定不尋常,好像是有人在故意做文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但是吧,布魯諾夫男爵又沒有充足的證據,既然沒有過硬的證據自然不能指控英國外交部門。別看他剛才的態度很強硬,但那有一多半都是被外面的暴民給嚇出來的。 布魯諾夫男爵還是知道英國的國力有多麼強大,多麼不好惹的。無端地去招惹英國人,破壞兩國關係,這個罪名實在太大了,反正他這個大使的小肩膀是扛不動的。 這裡就必須要說一說俄羅斯官場的通病了——官僚主義成為濫觴。讓絕大部分官兒都只想著怎麼保證自己的榮華富貴,是一點兒責任都不想扛。 而偏偏在此時,尼古拉一世又派了緬什科夫這麼一個特使抵達倫敦,這就壞事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在布魯諾夫男爵的眼皮下發生的,所有的問題所有的責任都歸他自己一肩挑。那麼熟知責任重大的他肯定不會跟著英國外交部的節奏走,肯定會或多或少的發揮主觀能動性,不說是為國家負責,他多少得為自己的前途負責不是。 但偏偏這時候有個地位、權力比布魯諾夫男爵更大的特使緬什科夫在倫敦,又出了這麼大的麻煩事,搞不好要承擔天大的干係,你覺得這個時候布魯諾夫男爵會傻乎乎地將所有事情都攬下來? 他才沒有那麼蠢,也不會那麼蠢。既然有個個子更高的緬什科夫站在旁邊,布魯諾夫男爵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所以他也就是拱拱手做了個姿態,讓後將這個燙手的山芋直接扔給了正在打獵的緬什科夫。 於是乎差不多等到了第二天,正在興沖沖的獵兔子的緬什科夫才知道了這個訊息,頓時老頭也是一陣頭大。 為什麼? 因為他也不傻,作為尼古拉一世的官僚集團中重要的一員,布魯諾夫男爵會的那些伎倆他肯定也會不是。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布魯諾夫男爵是不願意擔責任,是向他甩鍋。 如果這是在聖彼得堡,緬什科夫肯定是不接受任何甩鍋的,從來都只有他甩鍋給別人,哪裡有別人甩鍋他的份? 問題是,這不是在聖彼得堡,這裡是倫敦,而且很不幸的是他還是特使。他這個特使還就是比大使牛逼,就是比大使個子高,就是得扛事情不是麼! 緬什科夫是既惱火又無奈,他不得不提前終止了打獵計劃,不情不願地返回倫敦去處理這個黑鍋。 “圍攻大使的車架,閣下您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性質吧?不客氣地說這幾乎是最嚴厲地挑釁,幾乎等同於宣戰了!” 緬什科夫氣勢洶洶朝喬治.漢密爾頓.戈登嚷嚷著,當然啦後者還有個更簡短的稱呼那就是第四代阿伯丁伯爵。 這位阿伯丁伯爵其實是個蘇格蘭人,另外必須要注意一點,就是這位優柔寡斷的首相和外交大臣有個非常著名的親戚,那位親戚叫做喬治.戈登.拜倫,也就是著名第六代拜倫勳爵。算起來這兩位應該是堂兄弟,不過拜倫是那個弟弟。 阿伯丁伯爵從來都不是那種果斷剛強的人,他處理大問題總是猶猶豫豫反覆跳反,一會兒覺得應該這樣,但每每要做了又覺得不合適。其實歷史上如果這位果斷一丁點克里米亞戰爭就有可能不會爆發,因為他是完全有能力將這場戰爭扼殺在萌芽中的。 只要這位阿伯丁伯爵向俄羅斯或者說向尼古拉一世表明他的強硬,只要他明明白白地將戰爭的威脅置於尼古拉一世的頭頂,那為沙皇是不敢鋌而走險的。 正是因為他太猶豫了,搞得尼古拉一世也跟著錯誤地判斷了形勢,以為英國就是紙老虎,根本不敢拿他怎麼樣,這才導致他不斷地得寸進尺最終讓事情變得不可挽回。 當然啦,阿伯丁伯爵的猶豫對羅斯托夫採夫伯爵來說其實是好事,如果不是他猶豫,尼古拉一世怎麼可能掉坑裡,尼古拉一世不掉坑裡俄國怎麼擺脫這個專制的暴君呢? 這下說遠了,言歸正傳吧。作為前外交部長和現任首相,阿伯丁伯爵對當前的形勢是很瞭解的,知道能發展到現在的態勢究竟是哪些人在搞名堂——他那位哈羅公學的校友帕默斯頓勳爵絕對在其中有推波助瀾的作用。 阿伯丁伯爵自認為很瞭解帕默斯頓,當年在哈羅公學讀書的時候兩人就沒少打交道,更沒少爭吵過,對於帕默斯頓的任性以及偏執他印象深刻。 尤其是當他卸任外交大臣之後,帕默斯頓正是他的繼任者,雙方在理念上根本不相容,以至於他擔任首相之後,現在這個外交部簡直讓他太陌生了,他都有點認不出這個機構了。 外交部最近一段時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