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他手,半側過臉來,凹陷的眼眶裡的那雙眼,堅持地直視著他。
“我知道。”想安他的心的嘲風,安慰地拍拍他的手,動作輕柔地扶他躺下,“你歇一會吧,待喜樂回來了,我再叫醒你喝藥。”
廟爺爺聽了放心地合上眼,試著勉強自己在一身的不適中入睡。
“爺爺。”在廟爺爺就快睡著時,守顧在身旁的嘲風,輕聲地在他耳邊喚著。
“嗯?”他費力地掀開眼睫。
嘲風保證地低語,“我會照顧她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放心。”他似乎早就知道,只是等著嘲風親口證實。
“我也會照顧你的。”嘲風猶豫了一會,不安的手,悄悄覆上廟爺爺顯得燙熱的枯掌,稍微用力地握緊了它。
看出了他眼中泛泛不安的惶惑,廟爺爺艱澀地扯出一抹笑,明白他所害怕的是什麼。
“別怕,總有天,你得學會分離這事。”愛恨生死,相聚離別,本來就是人間的迴圈,他不能只挑好的卻避而不見那些不能承受的,
嘲風埋首在他胸前的草蓆裡,“我不想學這個。”好不容易他才有了家人,縱使分離是天定不可違,他還是不希望會有面對它的那一天。
廟爺爺無奈地撫著他的發,“遺憾的是,你既然來了人間,就不能選。”
嘲風聽了,十指緊緊陷進質材透風的草蓆裡,陣陣藺草幹香口氣味,在草蓆被他指尖捏碎了時飄散過他的鼻尖。
他試著把此刻廟爺爺躍動的心音牢牢記下來,試著把廟爺爺關愛的話語全都烙至腦海裡,素來期待著每個新的一天來臨的他頭一回,不想讓時間走得那麼快、那麼無情,他只想延長當下的一刻。
若是分別就在明日,那麼他情願,明日永遠不再來臨。 (。。)
第六章
一掌捏碎厲鬼的頸項後,燕吹笛甩去滿手的黑血,再次抬腳跨過橫陳在地上的鬼屍,繼續往天問臺的方向前進。
倦鳥歸巢時分,夕陽在蔥鬱的樹海中斜斜灑上一層金光,透過的吹拂,反射著霞輝的嫩葉,迎風搖曳閃爍,但一道道潛伏在林深淺淺的暗影,驅走了這一片靜謐悠然的暮色,林色變得猙獰,空氣中泛著淡淡腥冥的氣味。
返家的這一路上,燕吹笛已數算不清他總共遇上多少陰間所出的鬼差了,這裡不似山腳下的城鎮,在那裡,因百姓叢居人氣聚,故而鬼差不易入侵,而這人煙較為稀少的荒山野嶺,便易幽孤魂與鬼差,只是照這一路上的情況來看,鬼差的數量也未免太多了點。
聽說,軒轅嶽為了陰界派出鬼差索命之事,正忙得焦頭爛額,以至祭出了獵鬼祭通知道上的好友,一同力抗鬼差侵擾人間,同時也去找過任由鬼差進出人間的嘲風,希望他能快些回到本位以助一臂之力。
若是要把責任全算至嘲風的身上,這是不公平的,畢竟是皇輔殺鬼子暗響在先,才會引來這場大戰。但不可否認的,嘲風的擅自離位,的確是為人間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失去了他後,人間亦失去了最基本的守護防線,使得鬼差們得以自由地擅闖人間。
林間盛長的草叢間,忽地輕微地沙沙作響,正當燕吹笛疑心地停下腳步時,一名張大了嘴涎著舌的鬼差,自他身後遠處的草叢間飛出,足一點地,便以掩耳不及的速度飛快地撲向他。
“有完沒完?”煩不勝煩之餘,燕吹笛動作快如閃電地自一旁的樹上折來一段樹枝,手起手落間,身後撲向他的鬼差遭齊頸割斷,看著無頭之軀,硬生生地在他的身後倒下。
解決完身後的鬼差,燕吹笛煩躁地大跨步步出樹海,但他方踏向天問臺那廣闊似看不見邊際的草原時,他赫然發現,等在前方的,是更多專程找上他的鬼差,正或隱、或匿地藏身在草原間。
他不滿地低咒,“居然把賬算到我這邊來…”有沒有搞錯?他老早就與皇輔遲斷絕師徒關係,那個鬼後是訊息不靈通嗎?竟然把他給排在算賬的清單上。
誰人種的因,何不去找那人來收這個果,牽連事不關已的他人算什麼?那個皇輔遲也真是的,他是刻意造成今日這種情況,故而才刻意殺了暗響嗎?不然以他的腦袋,他怎可能不知慘遭喪子之痛的鬼後,絕無可能善罷甘休?說得真好聽,為了聖上祭天,哼,誰曉得他是在祭什麼天,或是又在暗地裡進行著什麼勾當?
想起那個被他開革的師父就滿腹悶氣的燕吹笛,在認分地撩起衣袖準備好好對付眼前這些阻止他回家的鬼差時,不經意瞥了西天一眼,隨即抬起一手遮掩著霞光,仔仔細細地看清